赵氏接过信看了起来，曹青槐说了在江都的见闻，曹府的铺子已经被人蚕食，渐渐衰败，让他们壮士断腕。然后是鄯善，竟然让曹璋试着把所有的产业转移到西域四郡，着重提到了鄯善。

“鄯善？她一个闺阁女子是如何知道鄯善的？”赵氏不解。

“大哥丧事的那几日，青槐问过我，会不会把她嫁到鄯善去，说是在话本子里看到的，当时她还很担心的模样，现在却主动提及。”

“话本子？她哪里来的话本子？”

曹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赵氏立刻就明白了，十分无语。

“青槐是女子，心思又重，再加上那件事，曹府随时会有灭顶之灾，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搏一搏。”曹璋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西域四郡，不论是吴王还是宫里都插不上手。”

赵氏敛眉沉思：“如果要去鄯善，你先带着老爷老太太走。”

曹璋摇头：“整个丹阳都是吴王的眼线，我现在肯定是走不了的。如今青槐带着青骏出去寻医，我就让她不要再回来了，直接去鄯善。大嫂去了郊外的庄子，我寻机会让她出去。到时候，你带着二哥和大嫂去鄯善和青槐青骏汇合。”

只要曹璋还留在丹阳，吴王就会放松警惕，其他人才能安然离开。

“如今你有了暗卫，把暗卫留下。”

“二嫂。你们先走，我一定紧随其后。”

“当真？”

“当真！”

赵氏看向左边的阴影里，那里站着一个人：“护好三爷！”

“是。”

危险已经在步步逼近，由不得他们意气用事，赵氏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护，曹府，已经成为了靶子，呆不下去了。

从左厅回了二房的褚玉院，赵氏直接进了小佛堂。

暗室里，这二十年似乎都没有变一样，他永远坐在灯下。而自己，从少女到了中年，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赵氏蹲身行礼：“六爷。曹璋会留下来，我们尽快转移去西域。”

“西域？”那声音十分冷清：“那人会让我去吗？”

“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洛阳形势恐有变，他也是自身难保。先去了再说。”

有竹简翻动的声音，那人站起身，身后是一片阴影，他的脚步很轻，赵氏的心噗通噗通直跳，赶紧低下头：“六爷！”

绕过屏风，那个人立在赵氏面前：“起来吧。”

赵氏这才起身抬头看向他，已经二十年，二十年未见他了，她眼眶湿润：“六爷。”

被称作六爷的是杨泫，先帝的第六子，在曹府已经隐藏了二十年，如今，不得不继续逃亡之路。

为何逃亡？他生而有罪！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杨泫脸色惨白，幸而他坚持道家心法修炼，身子倒没有坏掉，他身姿挺拔，穿一身白袍，立在满屋的夜明珠下，熠熠发光，因为消瘦，五官显得更加有棱角，年近四十，看起来犹如弱冠之年般，常年生活在暗室里，他未曾废掉已是奇事。

“我这样一张脸出去只怕会引起骚乱。”

“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人皮面具。”

“好。”杨泫转身看向墙壁上的夜明珠：“已经二十年未曾见过外面的日月之光了。”

赵氏一阵心酸：“去了西域就好了，天高地阔。”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