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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时节,这时候早已经开春了,只是天一黑还是很冷,今儿天上还飘着点儿不知道雨还是雪,有些不合时节的阴冷。

许景明外面披了件挺厚实的披风,到了南苑脱下来的时候觉得都外面湿了一层。

演乐胡同本来就背阴,南苑教坊里又多半都是些获罪官家之后,本来就是来赎罪的,自然不会常年里给他们供着炭火,除了过年那几日外,也就是京中这帮以靖王殿下为首的公子哥儿偷摸进来胡闹的时候能见见热气儿。

“见了热气儿也够冷的,这地儿就暖和不过来。”许景明懒懒散散地笑着,自去那个给他预留出来的榻上坐了,“你们今儿来这么早呢?”

“和往常差不多时候啊,”严骅狭促地笑了笑,若有所指,“殿下别是被美人儿绊住脚了吧?”

许景明脸色一垮:“行了你,可少说两句吧,那美人给你要不要?”

一众的京城公子哥儿们哄笑起来,严骅忙摆手:“可别可别,消受不起。”

严骅说着,推了推自己怀里的姑娘,笑道:“我只要这儿的美人就行了……来美人儿,给靖王殿下倒酒去。”

那姑娘娇笑着,一点儿也不怯场,含了一口酒就要凑过去。

许景明拿扇子一挡,弯了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冲她笑:“好姐姐,可别灌我,我自个儿喝两杯也就得了。”

那姑娘有些不明所以,严骅忙拉了拉她:“谁让你……这谁叫来的人?教过规矩没有?不知道咱们殿下只肯碰清白身呢?”

这话说得有点不经意的刻薄,典型的公子哥儿的语气,也不顾别人会不会下不来台。

许景明又拿扇子隔空点了点他,语气像是不满,偏又带了点儿散漫的笑意:“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对美人这么说话呢?”

“殿下这话说得真怜香惜玉,”黄文啧啧称奇,“不是您一不小心就惹哭美人的时候了?”

“……”许景明那股子风流劲儿也装不下去了,抓着手里的扇子就砸了过去,“滚滚滚,就你他娘的有嘴是不是”

黄文忙伸手接住,众人又笑作了一团,好一会儿才有人问:“殿下今儿不找个人伺候着”

“找啊,南苑的管事呢?”许景明往后倚了倚,“今儿个这儿的孩子们都有空吗?都忙着练曲儿呢?”

“哪儿能呢?殿下这就是说笑了。”早早在一旁候着的管事忙把身后几个人往他跟前带了带,满脸堆笑:“殿下好容易赏脸来一回,咱就是把课都停了也得让孩子们来沾沾殿下的贵气儿啊——这是小人专门挑出来的十个孩子,保准是干净的,您先看看”

干净肯定是干净,毕竟这儿不是外头的秦楼楚馆,也不是人人都能进来寻欢作乐的。

一些个好这口儿又有路子来这儿的达官显贵故意来这儿找自己曾经政敌的子女磋磨,又或者来这儿挑了人给了银子就直接带回府里养着,日后宴会上图个说起来好听,是供应大内的歌姬舞妓。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一两个月就互相撺掇着进来玩一回,又因为家里管得严不敢往府里带,顶好的就是包个院子让人住着,不再让伺候别人。

可这个做法,跟外头那些个秦楼楚馆真就是没什么差别了。

好歹还是个圣旨敕造,供应大内的教坊,说起来也是有头有脸的,非得弄得这么乌烟瘴气,平白儿地糟蹋人。

许景明有时候一想也觉得有点过分,但架不住这帮人总爱来这儿找乐子,且说到底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也懒得管,只挨个地扫了一眼,有点兴致缺缺,觉得这几个虽然看起来生涩的生涩撩人的撩人,可怎么看也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虽然都是教坊出身,身段儿肯定比外头勾栏院里那些个要软些,可又比不上正经儿的戏子自小开了腰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靖王殿下往日里见惯了这些,没有太大兴趣,就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