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素来对此不屑一顾,“人人都登了天,谁在地上干活呢?”
手机响了,是房东。
“不对啊,今天才月初,我前天才交了下个季度的房租,不应该催啊!”王二狗看着手机屏幕,挂断按钮在暗夜中血一样红。
然而他还是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狗啊,这片房子要搬迁了,给你四十八个小时,马上搬家,不然你的东西被埋了我可管不着。”房东非常及时地通知了王二狗。
“那我已经预付的房租和押金?”
“又不是我要拆我的房子,再说搬迁了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保护房子,有没有毁坏设施,押金不好算,就先放在我这里了,咱们回头再说,我还有事。”
要不回来的押金和自愿离职,可谓王二狗的日常任务,如今只不过再完成一次罢了。
房东似乎并没有挂断电话,那一头传来的阵阵麻将声中夹杂着些许交谈。
“哎,你那个租客蛮能摆正自己位置的哦!押金不还他都没敢多跟你说半个字,听说还是个研究生?”
“研究生?研究怎么买我的房子么?”
王二狗在欢声笑语与麻将碰撞的交织中挂断了电话。
没有房子,搬迁与王二狗有什么关系呢?
不,有关系,王二狗很快意识到局面正在将他推到悬崖边缘。
城中村搬迁,意味着王二狗必须去租更贵的小区房。
而大片城中村的集中搬迁,则会让更多像王二狗一样的人被迫走向商品房小区。
短时间集中爆发的需求,涨房租,必须涨房租,撕毁合约也得涨房租。
搬迁不会让所有人一步登天,像他这样的,还是老老实实去打工交税。
而登天的人,还得他继续交房租扛着。
尽管这个事实让王二狗非常不悦,但是在逻辑上非常严密,竟然找不到一丝能够用来自我安慰的破绽,这令王二狗非常沮丧。
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总会有人恶毒地猜测搬迁户会沉迷在摇骰子的游戏中而败光家产,毕竟这是所有不那么幸运的人唯一的自我安慰。
王二狗感觉床铺忽然开始不那么稳当了,摇晃,旋转。
失业,搬家,涨房租,他找不到出口,他究竟能做什么?
王二狗决定回到幻想之中。
“假如搬迁能搬到我的头上呢?拆什么能拆到我呢?”
“可能,外星人拆地球吧!”
搬迁地球,听上去和流浪地球一样宏大,只是不那么浪漫。
假如在地球上要喷一个“搬”字,应该喷在哪里呢?
王二狗很快放飞了自我,经过短暂的思考,他觉得外星人如果来拆地球,那一定会把“搬”字喷在太平洋上。
太平洋是如此广阔,如果喷一个北起北极白令海峡,南到南极罗斯海的巨大“搬”字,那将是怎样壮阔的场景啊!
颜色一定要是鲜红,字体一定要带着暴富的狂放不羁。
想到太平洋,王二狗忽然觉得目前的困境似乎有了出路,出海做海员!
如果做一个远洋的海员,那他就不用交房租,而且这份工作很辛苦,竞争应该不会很激烈,能帮助自己很快走出困境!
他从床上弹起来,在搜索框中输入了:海员,招聘,包吃住。
想了想很傻,删掉了“包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