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宫。

小太监在门口喊道：“皇上驾到！”

李若予早早在殿门口迎着，盈盈跪拜。

元承祾将她扶起，“你最近怎么瘦削了不少，有心事？”

李若予拉起他的手向里走，“哪儿的话，整个皇宫怕是只有臣妾最闲了，养着一窝的牲口——午膳早就备好了，皇上先净手吧！”

她细心地给元承祾布着菜，元承祾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许是今天的汤羹好喝，元承祾多喝了一碗。

李若予道：“皇上喜欢喝？下次臣妾让小厨房多备些。”

元承祾漱完口擦拭着嘴角，“味道还不错，倒和母后之前做过的有几分像。”说完又似乎觉得不妥，笑道：“哦，许多年前的事了，母后现在不太爱做这些了。”

李若予牵了牵嘴角，装作随口一问：“原来母后也很喜欢甜食啊？”

元承祾放下帕子，“怎么？妍妃也喜欢？”

李若予摇摇头，“怪不道呢，前段日子臣妾宫中有个奴婢没看住巴狗，冲撞了母后……”她见元承祾眉头一皱，又赶紧说：“皇上别担心，没伤着母后，小宋大人及时出现帮了忙。”

元承祾疑惑道：“宋衍？”

李若予点头，“是啊，多亏了小宋大人，不然臣妾真是没脸见母后了！皇上方才不是问臣妾也喜欢甜食？臣妾倒还好，只是这小宋大人好甜食如命——那日臣妾听闻了消息慌慌张张去找母后赔罪，谁知正看见母后和大人在竹林里吃甜食呢！臣妾也就没打扰……”

她突然瞥见元承祾有点恍神，轻声喊道：“皇上……皇上？”

元承祾回过神，“哦，这二人倒也是……志同道合。”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承明殿还有折子要批，朕晚上再来陪你。”

李若予福身行礼，“无妨，皇上多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她望着元承祾远去的背影，轻声笑道：“果然最能牵动皇上心的，还是母后啊……”

她笑着笑着，却又从心底生出一丝对自己的悲悯。

元承祾进来的时候，王若渊正凝目看着桌上叶子乌黑的花株出神。

元承祾轻手轻脚走到桌前，侧头看着她笑，“看这一对枯枝烂叶子做什么？”

王若渊心里正想的出神，被他吓了一大跳。

看清来人后，她心里又是一惊，急忙收起了那一堆花株。

“不过是一堆烂叶子，你藏什么？”元承祾想去捉她的手，却被王若渊甩开了。

她把那花株随手一丢，“我哪有藏？破烂你都抢，三岁小孩吗？”又岔开话题，“怎么有空过来？”

元承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乾安宫来的。

出灵秀宫的时候，他满脑子都在想李若予的话——什么时候起王若渊和宋衍竟已经如此亲密？他确实见过她在承明殿前握住了宋衍的手……

万灯节那天，王若渊究竟有没有骗自己？那道炙热的视线或许根本不是错觉……

他越想越多，待到神志清明过来时，已是站在了乾安宫门口。

他笑了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王若渊撇撇嘴表示不相信，转身想要去替他倒杯茶。

元承祾伸手从后面环抱住她，“若渊，我想吃蜜藕片了。”

王若渊侧目看他：“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我是不爱吃甜食啊……”元承祾低低地笑了，“可要是你做给我的，我就爱吃”

“那好吧，我勉为其难做一次。”王若渊拍拍他的手，“既然想吃总要先放开我吧？”

元承祾不甘心地放开了王若渊，“少放点糖，太多了腻人。”

王若渊已经快速走了出去，闻言潇洒地摆了摆手，“知道了！”

元承祾望着她的背影，决定摒弃掉自己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

如果连她都骗了他，那世间，怕是再也没有可以让他相信的了。

天地洪荒，世间疾苦，他惟有她这么一个救赎。

宋衍和王若渊再会面仍旧选在了那片竹林。

宋衍这次带了一个大包袱，里面全是王若渊在万灯节街市上买的小玩意们。

王若渊一怔，没想到他竟收的如此齐整，还带了过来。

“当时逛的欢快，没留神买了这么多……难为你帮我拿了那么久。”王若渊不好意思道。

宋衍但笑不语，心想就算一直逛下去呢？

如果万灯节那天的时间能够静止，永不结束，就这么逛下去，他拿一辈子也是甘愿。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册子递给她，“我在库里找到那册子时已被虫蛀了不少，好在还能勉强辨认，因此有几味药材是我凭感觉写出来的，希望没错。”

王若渊接过，起身郑重道谢，“想必下毒之人是把这后事做足了的，那册子哪里是真的虫蛀？此事让你废心了！”

宋衍无奈一笑，“这没什么大不了……此事既与前朝先皇后有关，我又怎能不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