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记得清楚，杀掉她的那颗子弹先穿透了云逸钏的胸膛，又穿透了她的心脏。

她和云逸钏是死在同一颗子弹下。

她并不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欠云逸钏一条命，这条命她不能不还，这救命之恩，她也不能含混过去。

“小雪，小雪，你在哪啊？”

江映雪回过神来，应道：“妈，我在这。”

方雨浓循声找过来，看到她，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真是急死妈妈了。”

江映雪悻悻然：“回来的时候出了点事，耽误了。”

方雨浓连忙问：“出事了？出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回来的时候遇到周思彤被人欺负，我跟云逸钏送她回了家。”

“你跟小钏？”

江映雪点头。

方雨浓左右看看：“小钏人呢？”

“他送我到胡同口，有事先走了。”

方雨浓放了心：“你啊，以后可不能这样，要出去也得先回来告诉妈妈一声，你不回家，妈妈很着急的。”

“我知道了。”

“回去吧，该吃饭了。”

吃过晚饭，方雨浓一边纳鞋底，一边监督江映雪写作业。

作业写到一半，江映雪抬起头来，问：“妈，你这是给谁做鞋，看大小不像是我爸的。”

“给云逸钏做的，他上次来，我看他的鞋都坏了，给他做双新的。”方雨浓笑笑，嗔她一眼：“作业写完了吗？快点写，写完了早点睡觉。”

妈妈还不知道云逸钏已经打算跟他们划清界限了，还在给云逸钏做鞋，如果妈妈知道了云逸钏的打算怕是要寒心的。

江映雪哼了哼：“你好心给他做鞋，人家可未必领情。”

方雨浓笑笑说：“我给他做鞋又不是为了要他领情。”

“那是为了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们家就两个男人，这缝缝补补的活，总要有人做，你爸跟他们家关系好，咱们能帮点是点。”

江映雪故作恍然的点头：“哦，我明白了，你可怜他们。”

方雨浓横她一眼：“什么叫可怜，说的这么难听。”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可怜？”

方雨浓沉默了一阵，说：“云逸钏从小没有母亲陪着，是挺可怜的，可妈妈这样做并不是在可怜他们，妈妈只是觉得他们值得我们帮衬。”

“值得？”

“你爸跟他爸是朋友，再者，云逸钏是个好孩子，该有人心疼，他们是好人，帮一个好人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好人多的是，你怎么不心疼别人，单心疼他啊？”

方雨浓奇怪看她：“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江映雪撇撇嘴，心说，我现在说的话是不好听，但以后说不定会有更难听的话入耳。

“妈，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帮他们，也许会被人诟病的。”

“诟病？我又没有做错，谁能……”方雨浓话锋一转，问：“有人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