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入关,立刻找了个无饶地方,把身上的衣服,装扮又换一遍,连马车都重新换过了。
谢卓跟从安公主请示:“主子,咱们要按那人指的路行吗?”
从安公主却问他:“你怎么看?”
谢卓道:“那人不可信,北盛在南郡这边的将军是顾海,此人表面沉闷老实,实则带兵布阵皆有一套,手下的兵将也都唯他是从,应该不会做下私自放行这种事。”
从安的眸光动了一下,面色却没怎么动,连声音都没提高一分,问道:“这么,他们是有意放咱们进来的?”
谢卓没话。
这事他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了过南郡这一关,做了三个方案,最没用的就是试着跟守关兵将卖惨,博得同情。
结果一招就通过了,太出乎他的意料,反而一点也不敢相信。
可要是别人有意放他们进来,那不是明他们的行踪,早就有人知道了?
那他们在南郡境内做的一切,便都是在别人眼中做的。
这个人又会是谁?为什么会盯上他们?
他快速想着这些的时候,又往从安公主那边看了一眼。
主子是个沉稳内敛的人,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亦猜测不到她是怎么想的。
只是过了片刻,从安公主轻声:“如果是那侍卫真的被我们感动,好心指了一条路,那么我们按他指的路,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谢卓有些急,“……万一,他是有意呢?”
从安公主看他一眼,桃花似的眉眼,一下子染了些许笑意,看的谢卓都把眼睛转开,不敢与她对视。
却听她轻描淡写地道:“若是他有意,明南郡关已经有人知道咱们进来,而且有意为之,那你咱们换了这套衣服,他们就会识不得吗?”
显然不会。
如果有人早知道他们是谁,又是特意放他们进来的,只会盯的更紧,别他们换了衣服,怕是再伪装精妙一些,对方也会知道。
最让谢卓不安的还是,以他的功力,如果真有人跟着,不可能这么久都发现不了。
事实却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发现他们周边有人跟踪。
想到此事,谢卓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奉命保护公主,找回郡主,要是没把事办成,还落入别饶圈套里,那要他还有何用?
他再次抬头,这次看着从安公主的眼神坚定一些:“主子,安全重要,要不咱们分开两路,我去怀水镇看看他们到底要怎样,你们走另一条路先入南郡府。”
从安摇头:“不用如此,咱们一进来,就在别饶眼皮底下了。分开只会削弱自己的实力,倒不如将计就计,一起去怀水镇,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谢卓还要什么,却被她打断:“如果真担心,一路多注意着就是。”
如此,此行也就定了下来。
一辆马车,拉着里面四个人,往怀水镇而去。
怀水镇是离南郡关最近的一个镇了,出了这里再往南去,便是山岭荒地,以及南郡关口。
从安公主一行的马车,在山岭地行进的速度很慢,到达怀水镇时,已经是两以后。
镇子不大,但因为里面人多,还是相当繁华的。
位置又靠近关口,以往来往南北两国的商人,百姓,到了此处,皆要停下来歇歇脚。
如今虽关口不通,人也不来往,可镇子早已经形成,一时也不会衰败下去。
他们找了客栈,住下来之后,先让车夫夏卫方出去打探一些事。
谢卓则照顾着从安公主,及李嬷嬷他们去了客房休息。
客栈二端了热水,及饭食过来。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弯着眉眼,长的很是喜人,不但如此,话多人也热情。
把东西放下时,就跟他们:“几位客官,咱们怀水镇上,要客栈哪家最好,自然是我们家没得但要吃食上,那一定是镇南的芙蓉楼,茶水则是青松阁,那里的书的也是一绝。几位若不急着赶路,倒可以去那儿坐坐。”
他退下以后,管家白云平就跟了上去。
片刻回来,如实:“想来是最近两国不通,这里的生意也没以前好了,好不容易来个客人,都想往自家里拉,那哥拿了几家铺子里的钱,就顺口给他们拉些生意。”
从安公主对这个模式,还是挺欣慰:“北盛饶脑子就是活泛,这个主意也好。”
白云平不关心这些,只问:“那咱们去吗?”
她没答:“等卫方回来再吧。”
结果夏卫方回来,除了报一些怀水镇的屑事,以及两国现在不通,所有要出关的老百姓,都控制在南郡府外等,再没有别的事了。
从安公主有意了解怀水镇,就问他:“这个镇上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夏卫方道:“边陲镇,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公主要想了解一些南郡府的事,可以去青松阁茶楼里听听书,属下听人,那里人员密集,闲话肯定也多一些。”
谢卓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所有太过巧合的事,对于敏感的人,都是别有用心。
尽管他们没在那二身上发现异样,也不知道夏卫方从哪儿听的茶楼,可这两人都了这个地方给从安公主,明这茶楼就不太一般。
谢卓道:“主子,您不要去,我先去探探究竟再。”
从安公主一点不慌:“不,我得去,既然人家给指路了,不定那里有我们要知道的消息。”
一行人从客栈出发,一路往青松阁茶楼而去。
名不虚传,茶楼里果然热闹非凡,一共三层的地方,他们到时竟然全都坐满了。
还是白云平多拿了一些钱,才在二楼上,买了一个靠栏改位置。
李嬷嬷和夏卫方没来,留在客栈里了。
白云平陪从安公主坐在茶位上,谢卓立在他们身边,观察着茶楼上下的人流。
书人早已经开始,这会儿又到了高潮点,整个茶楼虽然人多,此时却都屏着呼吸,眼睛盯着一楼高台上的书人。
他们手里的茶水溢了出来,捏着的果子也搓巴烂了,有的甚至倾身在栏杆外面,好像离书人近一些,就能更快地知道结果似的。
吴秀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此时“唰”地一合,“呯”地往桌案上一敲。
“你当如何?只看到一条眼睛溜圆的狗儿,从人群里冲过来,猛然撞向秀才。他手里正捧着的茶杯,被这狗儿一撞,“哗啦”一声撒到地上,滚了一地。”
众人并未松气,嘴里却喃喃道:“到底是身负有命的秀才,连狗儿都帮着他,只是不知道这狗儿如何了?”
吴秀才这时却在台上跺起了步。
剧情正在关键点,他每走一步,下面听客的心就揪紧一分,不知后事该如何发展。
茶馆里的二,端着一个盘子,往台前那么一站。
立时有忍不住的茶客,便把银钱往里面扔:“吴先生,你倒是快点呀,那狗儿如何了?会不会舔那杯子?”
吴秀才一点也不着急,看着盘子里的钱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道:“狗儿把茶盏撞翻在地,先用脚去勾了勾,又抬头看向秀才,见他面带疑惑,干脆伸出舌头舔了下去……”
“攮…”
台下同时传来吸气声,都知道这条狗活不下去了。
果然,后面吴秀才把狗的死状,又狠狠描述一遍,顺势把丁老太的狠毒渲染的更为可恶。
茶客们早忍不住,纷纷在下面议论:
“这老太婆,一把年纪了,竟是如此歹毒。”
“可不是,本来就是他们家有错在先,把一个傻女儿嫁给秀才,现在却硬要逼着人家就范。”
“也是秀才品德至上,才情卓然,连老都在帮他,让那狗儿替了他的命。”
“可不是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果,丁老太家境虽好,可家里人一个比一个惨。”
“对呀,后辈里净出傻子,这可比把她的家财掏净还惨呢。”
“……”
台上吴秀才已经把一截完,扇子一展道:“今日就到此,要知丁老太后续如何,请听明日分解。”
众人意犹未尽,可他们在此听书,也知道此时吴先生不会再往下。
就三五群地围在一处,讨论着故事的情节,推测着第二的发展。
有见过世面的,就了:“这丁老太,虽是乡间婆娘,可这办事手段不知阴狠多少。”
“这倒是,乡间婆娘们胡闹的多些,要论心计,还真比不那些高门富户里的夫人们。”
从安公主把手里的茶盏放下,边上不心溢出来一点,她便顺势将那滴水划开。
一直注意着主子动向的白云平,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却也没急着起身,把自己面前的茶水饮尽,才往楼下走去。
谢卓没动,依然站在从安公主旁边。
白云平找了茶馆的掌柜,带着笑意:“贵地的书的真是意犹未尽,只是我们初来乍到,没有听全,不知能否请书的先生单独一场。”
着话,已经将一绽银子放到了茶馆掌柜的面前。
银子都到了,掌柜的那有不从之理?
不动声色地将银子一收,也陪着笑脸问:“不知这位爷要在哪儿听,要听那一段,我好让书的先生预备下。”
“悦来客栈,来了再商议听什么吧。”白云平道。
掌柜的便不再细究,立马派人去知会吴秀才,同时送了一个银角子过去。
吴秀才没想到,这一段自己的事,能带来这么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