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轻羽轻抚上自己还未显形的肚子,心中一片黑暗与荒芜。
已是初秋,深夜里露水深重,难免有些寒凉。柴房里尚无一被一褥,迟轻羽只能一边护住自己的肚子,一边将自己尽可能地缩进杂草堆里,以期获得些许暖意。
“把锁打开吧。”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女声,迟轻羽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张脸上已是被冻得毫无血色。
随即,她便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再听得“咔嚓”一声,锁开了。
迟轻羽的呼吸不由得一滞,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一道清瘦的身影推开门走进来,泄进了些许月光。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小姐。”
“你是谁?”迟轻羽强稳住心神,问道。
谁知这女子竟是轻声笑了起来,旋即蹲下身子,直视着迟轻羽的目光,笑道,“姐姐可真是记性不好,不过半年不见,怎么就忘了我呢?”
原本这女子背着月光而立,迟轻羽自然瞧不见她的脸。这会儿她蹲下来,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迟轻羽的瞳孔忍不住猛地放大。
王盈盈!自己怎么会忘!半年前与罗云书私奔的那个女人!
“看样子姐姐是想起来了,也免得我多费口舌了。”
王盈盈瞧着迟轻羽一脸嫉恨,也不恼,转身从身后的食盒里拿出了一瓶酒壶和一个浅浅的酒杯,动作轻柔的满上了一杯。
“这杯酒,姐姐喝了吧,算是妹妹给你送行。”
迟轻羽垂眸看了一眼清浅的酒杯,又抬头看向一脸温柔的王盈盈,原本嫉恨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继而朗声大笑。
送行?这可真的是送行酒了。
王盈盈只瞧着迟轻羽笑,手中端着酒杯却是不动分毫,面上温柔小意的表情也是不变丝毫。
迟轻羽笑累了,突然安静下来,转过脸看着王盈盈,面上多了几分颓丧,却只问了一句。
“你已害得我浸猪笼,终究会死,又何必深夜送这毒酒多此一举?”
“不过是求个心安。”王盈盈抿唇一笑。
不过是求个心安,呵呵,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人如此防备呢?罢了,反正无论是浸猪笼还是毒酒,都是一个死字,左右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求来世,莫要再识人不清了。
想罢,迟轻羽接过王盈盈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