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叮!
叮!
瀛洲京都。
石川寿司店已经打烊。
随着屋檐下的风铃轻响,一个人影出现在店门前。
昏暗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又大又稀,透着一股惨淡的气息。
黑影没有敲门,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竹片,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啪嗒!
竹片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光着膀子,头顶扎着一束小辫子的中年男子,踩着木屐,掌着油灯从一间内室赶了出来。
他飞快地捡起竹片一看,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赶紧把门打开,外面却早已无人,连街道上也是空空如也。
中年男子赶紧把门关上,额头冒出黄豆大的汗。
悲怆地苦笑道:“他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
片刻之后,一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从内屋探头出来:“孩子他爸,怎么了?”
“孩子他妈,没什么,你先带孩子们睡吧,酒不够了,我要去和向井君谈谈,看能不能先赊两桶过来,否则明天就没法开张了,不开张,俊儿的病就没钱治了。”
“辛苦了,我的石川君!”
“你也辛苦,我亲爱的美子。”
言毕,女子带着孩子回到内房睡下了,睡当然是睡不着的……
而男人自然穿戴整齐,临出门时才悄悄从门槛上的隐秘夹缝中掏出一柄带鞘忍刀,顺势插在背后,转身深情地凝望着内室。
片刻后,才把店门关上,在惨淡的月光下朝昏暗的街头走去。
夜已深,风有点凉。
男子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中越发显得孤独。
但他的步伐,却很沉稳。
坚定中蕴含着一股无法掩饰的力量。
来到竹片指定的地点,男子停了下来。
头微微垂着,眼睛也闭了起来,仿佛一个正准备聆听美妙音乐的人。
“石川君,十年不见,听说你现在居然开了间寿司店,还做的很好吃的样子?”
一个身影悄然从街旁屋顶飞落,双手横抱胸前,脸隐在大大的斗笠下。
也不知此人是在看着这个赴约的对手,还是在凝视着天上的那弯眉月。
这当然无关紧要。
“泽尻桑,十年不见,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呵呵,你还真是把我当外人了,这也难怪,你现在是京都居民了,娶妻生子,享受着天伦之乐,恐怕早忘记了我们赤谷国当年覆灭的惨状了,对不对?我曾经最尊敬的队长石川长雄?”
“那只能怪高层咎由自取!”石川长雄睁开眼,瞳孔里泛起一片血红道。
“是吗?可就算如此,你贵为赤谷上忍,就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国家被摧毁?而且还躲到这娶了你当日应该刺杀的对象为妻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泽尻只野,请注意你的言辞,千万别威胁我的家人!”
“啧啧,威胁这个词从石川君口里说出来,好像格外有点难听。”
泽尻只野把斗笠扬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刀疤脸,冷笑着朝石川长雄踏进两步:“因为你身为赤谷叛徒,已经完全没有资格被我威胁!”
“你确定要这样吗?”
“不然呢?难道我请你来是欣赏月色的吗?”
“泽尻桑,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还有必要辩解么?”
“你说的没错,确实已经没有必要了。”
“出刀吧,让我看看,你这把忍刀到底有没有生锈!”
“刀生不生锈不重要,人心生锈就没办法了!”
石川长雄肩膀微微一扭,右手大拇指轻弹了一下刀扣边沿,这把十年未出鞘的忍刀倏然就滑脱而出。
微微呈弧形的刀身,在这昏沉的月夜,发出凌厉的寒光。
宛如来自地狱的亡灵之刃。
“说得好,我看你在温柔乡里呆久了,你这忍者的心早已经被那什么夫爱父爱腐蚀得不成模样了,连握刀的起手势都生疏了!”
泽尻只野把斗笠摘下扔到一边。
把自己的忍刀也抽了出来,在半空中比划了两个圆圈后才收抵身前,然后一脸鄙夷地盯着石川长雄。
“形式不重要,实力才决定一切!”
石川长雄凄然一笑,目光中带着无比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