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颦眉,淡声回道:“所知不详,仅知暗流之中能人众多,行事诡谲。”
“唉,上师不瞒您说,三日之前我收到一封来自‘暗流’的信件,是前来复仇的......”说到这里,陵父满面愁苦,声音不稳,“这是我欠下的罪孽,但祸不及后嗣啊!我死是罪不可赦,但陵言年纪尚小,我怎能看着他和我一起担着冤孽。”说罢,陵父已是潸然泪下,“还望上师能将陵言一起带走,隐姓埋名即便是日后做乞丐,做布衣,只要他好好...活着就好。”
渡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神却是一片平和,他能感知到陵父的痛苦,却无法感同身受。陵家庄被屠已是必然,他无权干涉,但带走陵言却是必须的。
“贫僧会保护好陵公子的,施主请放心。”
陵言这厢还没换好衣服,他爹娘便浩浩荡荡的领着一摞仆人走了进来,陵言气的面红耳赤急声叫道:“你们干什么!”
陵父陵母不予理他,招呼着仆从们收拾他的行李,能装的不能装的,用的上的用不上的一股脑的全都打包了起来,陵言在旁边看的一怔,这是要作甚?拆家吗?
他默默提着自己的裤腰问道:"爹,娘你们这是要做甚?"
陵母看了他一眼默然的转过身,再不去看他。陵父揉捏着妻子纤细的肩膀,眼中雾气渐起,但很快就压了下去,他朝着陵言有些兴奋的开口道:"你这臭小子,可算是有福气了,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请来了这含清寺的高僧,日后你便能去那儿好生学武了。"
陵言顿时目瞪口呆,惊诧的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去了!我才不去!我还要留下来陪伴娘亲呢。”
说着,快速的钻到陵母身边,嬉皮笑脸道:"娘亲才不舍得我走呢。"
陵母浑身颤抖她紧紧的咬着牙齿,满目的凄凉与悲痛,只听她坚定的说道:“去,你必须得走。”
陵言不解,此时此景无端令人感到压抑,这种沉默就如黑云压顶,风雨欲来,他倔强的回道:“我不走,打死我也不去!”
陵父还没来得及训他一句,便被眼下的场面惊得眼泪都克制不住的流了下来——陵母手掌紧紧的贴在裙面上,青筋暴起,陵言则侧着头不言不语,连裤腰都懒得提了,松松垮垮的搭在胯部。
气氛凝滞的冰寒,周围忙碌的仆从们静若寒蝉,动作都不由得放的轻巧。
陵言死死盯着一向宠溺自己的母亲,眼眶欲裂,泪水欲滴不滴。下一刻便提着裤子冲出了房门。
他低着脑袋发疯似的奔跑,他不愿意责怪自己的母亲,屋里的气氛无端让他害怕恐惧,甚至不能自制的发狂。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是从那和尚来了起,家里的氛围就变得不一般了,这人肯定知道原委。
顷刻间,尘土四起。
陵言直奔主厅,带着石破天惊的架势,行至门前,步履跄踉了一下,‘砰’的一声便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尘,一抬头便见那僧人目光漠然的看着自己,陵言顿时气势猛跌,尴尬的咧了咧嘴:“呵呵,呵,这门槛设的还挺高哈。”
接着他便看着僧人冷淡的抚了抚袖子,退后了两步,陵言呆滞的看着他的动作,他还以为这人会来扶一把自己,难道现在的和尚都那么有个性吗?
只好咬牙拎着裤腰站了起来,怒视着僧人:“秃驴!你给我爹娘吃了什么□□他们居然要把我送去庙里当和尚!”
渡厄的回答一向简洁直接:“施主您多想了。”
陵言直言道:"若真不是你说了什么,为什么爹娘自你来了就变得那么奇怪?"说罢,揉了揉肿胀的脸蛋,喁喁切齿道:“害的我娘还打了我,死秃驴,臭秃驴!”
转过头便见那和尚朝自己走来瞬间心都虚了,以为那和尚是听到了自己的咒骂,打算来收拾自己了,慌忙摆出进攻的手势,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生怕他突然给自己来一下,只见那和尚皱着眉三两步就来到了自己旁边,突然伸手——
牵起了他的裤腰带,两人瞬间心里一松。
‘还好没动手打人。’
‘还好腰带没掉。’
陵言呆滞的一动不动,亲眼看着那和尚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裤腰带系好。
片刻,僵硬的开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