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鸾听缙云说起现今的恭王妃燕氏乃是继任的正室，而自己的母亲才是恭王真正的原配——恭妃秦氏。

本朝亲王的家眷是正室随夫所受尊号为封，所以李禅的妻子该称为恭妃。继任正室则只能以母家姓氏为封号，便有了恭王燕妃。

李禅本为淮南人士，当年秦氏貌美绝顶，乃是淮南汇香楼的花魁。而李禅自幼双亲亡故，是在乞丐堆里长大的，好在他聪明机灵，模样也俊，时常在青楼酒肆寻温饱。偶然遇见了汇香楼竞选花魁，李禅的魂被秦氏的一眼秋波勾走，从此成了对方的护花使者。

那年的李禅十六岁，秦氏十八岁。为了保护秦氏，李禅想方设法在汇香楼当个跑堂，一待就是三年，从伙计荣升到管事，李禅历练出胆色和心智。

秦氏容色倾城却性情孤傲如冰山美人，三年花魁竟是只卖艺不卖身。对那些酒池肉林里滚出来的浪荡子花样百出的献媚讨好，皆是不放在眼里。

“原来她的爹娘都是如此特别的人。从乞丐到王爷，从花魁到王妃都是如何做到的？”李玉鸾很好奇这位母亲是什么样子的。

“主子，您怎么不说话？可是困倦？”缙云小心翼翼地伏在闭目不言的李玉鸾耳畔说。

“没事，只是想念我娘而已。”

“主子，您这一次落水和鸣凤小姐怕是脱不了干系。您被抬回府里那天下午，王爷便罚她去静安殿佛前思过到深夜。而燕妃当时是要动用家法处置鸣凤小姐的，倒是王爷说让其静思，若有下次定用家法。”

听到新的人物出现，李玉鸾睁开眼睛，脸色红润许多，泡在水里的身子肌肤像剥了皮的煮鸡蛋般诱人。

“你说是鸣凤害我落水的？”

“奴婢不敢瞎说。那天是二小姐约您去游湖的，您也是因为落水太久才昏迷不醒。王爷责怪二小姐没有及时让下人将你救起，二小姐声称当时她也是吓坏了。总之，最终王爷让二小姐去静安殿佛堂前下跪思过，没让她起就不准起。

如今郡主您清醒了，自当清楚那日是什么样子的情况。整个王府都知道自从王爷将您从淮南府乡下接回来，二小姐就一直瞅着您不顺眼。

本来也是，一年前若没有您的出现，二小姐就是顺理成章的郡主了。本朝祖制，亲王只能是嫡亲的女儿才能受封郡主。二小姐一直自诩为嫡亲，将郡主的名分视为己有，没少对这件事上心。其实王爷这么多年都以为您不在人世了才给了二小姐越俎代庖的机会。”

听完缙云的讲述，如今的李玉鸾已经对她在王府里的处境有大概的了解。

真的是豪门恩怨多，更别说是养着几百人的恭王府了。

“缙云，那后来鸣凤她如何了？”

“二小姐那天跪到子时，撑不住哭称自己知道错了。奴婢守着主子，不知道情况。听鸣凤阁的人说，后来燕妃亲自来领走二小姐，当着几十下人的面让二小姐承认自己胆小懦弱，但绝口不认未及时救起郡主的过错。”

李玉鸾边听边思量着，看来这一世她要面对的复杂关系首要就是这对母女。可同父异母的妹妹毕竟年轻，想来该是继母燕妃更不好相处。

“说来我和鸣凤妹妹也是同父，何以她那样针对于我？”李玉鸾故作自言自语。

“我的主子，您是心善，不知道这人心不足的可怕。”

缙云管家婆一样絮叨起来很是合李玉鸾的心思，这确实是个忠心耿耿又心思缜密的丫鬟，正好能为李玉鸾提供很多她急需掌握的信息。

“人心不足？缙云，此话何解？”

“主子，您回府这一年明里暗地遭了多少排挤跟算计，奴婢可都看在眼里。偏生您是菩萨心肠，只想与人为善。可那些人谁又把您这位嫡长女真正放在心里，尤其您……”

李玉鸾瞧着缙云话说一半，越发想知道个究竟。

“你想说什么大可直言，这里只有你我主仆，也不会有人听到。说得我不爱听的，我也不会与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