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阁和鸣凤阁相挨于内庭的南边，而玉鸾阁则在东边，亲王府邸，亭台楼阁，花团锦簇自不必说。

夜幕降临时，各处殿阁府灯点亮，内庭满园斑驳树影。

昭阳阁内，李鸣凤呈上入宫事物明细的册子，等着母亲看完后的指正。

“玉鸾阁只去两人？”

“是。那边来报，只带缙云入宫。”

“哦？”燕妃往下看了一眼，见鸣凤阁也写着贴身丫鬟一名，嘴角微微上扬。

“鸣凤，看来你做事还是可以让娘放心的。”将账房记事簿递给旁边的小丫鬟，燕妃露出欣慰。

这个小丫鬟名叫彩珠，是李鸣凤的贴身侍女。

要说彩珠和缙云也是同年生同年入府并由同一个嬷嬷教导长大的。

“娘，女儿虽然任性一些，但也知道分寸。这是入宫侍奉太后的大事，女儿不敢造次，唯有尽心做好便是了。”

在燕妃面前，李鸣凤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性情，也是难得的表现出懂事。当朝梁太后赏皇亲国戚脸面进宫游玩虽是常有的事情，但负责带领跟负责游玩差别是很大的。到底是亲生的，做女儿的该像母亲的地方还是很相像的。

“自从上次在静安堂思过之后，女儿知道自己的任性连累了娘。我也不再是孩子，不该总是太娇纵，免得娘为我担心。这一次面见太后正是女儿的机会，自当好好把握才是聪明人啊！”

这番进退有度的话确实叫燕妃深为感动，哪怕心里总觉得这些话听着并不大真也愿意当是真的。

熠熠府灯下瞧着跟前亭亭玉立的女儿，燕妃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眉目是如画出来的一样精致，十八岁的模样如花盛放，那眼神，那笑容，那身姿，那气韵，李鸣凤从头到脚都有着当年燕妃颠倒众生的影子。

“鸣凤，过来。”

燕妃招手，李鸣凤上前坐在了母亲身边，乖巧安静。

一边看着一边触摸女儿的脸，燕妃一阵感慨。

“我的鸣凤也十八岁了，是该懂事些为娘分忧，很快咱们母女就少有机会这么坐着说话了。鸣凤，三日后入宫，崇德王妃也在，虽然你和杨景泰的婚事已是众所周知，但如能得太后再开金口为你们定下婚期，娘的心愿才算真正了了。”

“我的婚事只凭娘做主就好。女儿也相信娘为我选的夫婿定是这普天之下最好的男子。”

“你不再惦着梁少府了？”

这是真真的试探，燕妃没有掩饰。

提及梁少府，李鸣凤脸上一抹落寞浮现，倒也很快就褪去，侧着脸不看母亲，只一味保持静默。

“你那时年少不懂事，只看中那少府哥哥是才貌天下第一的男子，没去细想过你若选了他前景未必风光。你嫁给梁少府虽是正室，但一则南燕梁府怕是容不下你这个庶出的女儿做他们未来的侯爷夫人。二则梁少府克妻的骇闻才是娘最反对你嫁给他的原因。”

李鸣凤听着这些话，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委屈尽显。

“那不过是坊间传闻。娘，少府哥哥不是毒郎君，那两个嫁给他后都没有好下场的女人定是自作自受的。”

提及梁少府，李鸣凤变得紧张起来，那份难舍的牵绊始终都埋在内心最深处。

“你看你，还说不惦记着？少府也是我的侄子，我对他没有嫌弃，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去冒险。他生来命太硬，刚落地母亲就死了，未满月父亲也战死。虽说他命里能封平肩王威震四方，可那时整个南燕府的孩子因为他的出世，几天之内相继夭折。如果不是后来京城的那场瘟疫因为他而停止，相国寺又批出他的逆天命格，让他给先帝做义子便能化他的煞气为祥瑞，他将会是护国栋梁的命，他早被当成祸根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