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敏锐地察觉到了明华的变化，伸手就要去摸明华的耳垂，被明华偏头躲了过去。

从回忆里抽身的明华面上还带着些羞恼:“你做什么！”

洛曦缩了手:“凶什么嘛，你耳朵怎么红了？”

“……要你管，我热不行吗？”明华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原因，生硬地找了个理由。

洛曦左瞧右瞧，看得明华都有些不自在了，才噗嗤一声笑起来。在明华听来，这笑声有些刺耳，他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瞪着洛曦，却被红得滴血的耳垂出卖了个彻底。

“傻子。”洛曦向前走去，并不多说。

明华有些不悦，却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漏洞百出。修为高深者寒暑不侵，又怎么会轻易被热出反应……但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而且本就无需向她解释。

明华狠狠揉了揉自己不争气的耳朵，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而行。

失态过后的洛曦没有再出现那样不顾礼仪的举动，她慢慢地行走在山间，每一步都踩得珍惜而慎重。她很清楚，这片山脉只是镜花水月，是一个失去明华灵力的支持就会崩塌的梦境。也许……往后再没机会看到了。没见过世界的人，是造不出来这般景象的，她自己不能造给自己。

走了很久很久，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伪造的山脉一直没有消失，洛曦时不时出声问明华一些生灵的名字，与自己听过的故事一一对照，许多名字都有了吻合的对象。

当初，明华暂住山中，虽用神识扫视过全境，但其实并没有实打实的走过。他甚至没有记住山脉的名字。如今跟着洛曦，算是用脚将这山脉好好丈量了一番。

走完这片山脉的每一寸土地，明华收了创造这海市蜃楼的灵力。真实，一分一分地垮塌，坚实的岩石重新化作神源星海的水。洛河光滑如镜，仿佛从没有什么山脉拔地而起。

四散的水花中，洛曦的目光不舍的追随着失了形状的生灵，看着枝桠缩回树干，看着鸟兽化为水流，她忍不住哭了。

“兔子，麋鹿，豺狼虎豹，花草树木……”洛曦低头点着名字，怎么数都数不过来，急得她又是流泪又是跺脚。

明华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一遍又一遍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滚落的泪珠仿佛落在他心上，烫出一个洞来。他皱了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洛曦的情绪所感染，很奇怪啊，心里闷闷的。

以后没有了，洛曦清楚地知道自己终生都难踏出神源星海，她是那样难过。她颤抖着手掌，含着泪水的暗淡眸子无神的望着明华，喃喃道:“怎么办？我记不住……我记不住！”

明华一把握住洛曦冰冷的手，安抚道:“没关系，不用记住的。”

洛曦并没有因为明华的安慰而放松，整个人还是紧绷着，空洞的声音没有一点灵气:“怎么会没关系？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懂一个人被困在这里有多难过！”

明华默然，只能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包覆住洛曦的。他的确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