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观规模不大，两进的院子，前院各殿供奉吕祖、华佗，后院规模更小一些，正房是会客和修行的地方，两侧各有两间厢房，李余和清风住在西侧，二狗和赵有才住在东侧。挨着后门的院墙修了一间灶房和一间柴房。

时间差不多八点左右，李余请了赵有才对面而坐，小桌上放着几个窝窝头，一碟豆腐，一碟咸菜，主食则是玉米粥。

赵有才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此时蹲在地上捧着碗细细的吃着。

果然是放着板凳不坐蹲起来，陕西八大怪诚不欺我。

“师兄，您吃菜。”

李余殷勤的想给赵有才夹块豆腐，估计是上山的时候抖散了，连续几次都将豆腐弄烂，搞得李余有些不自然。

“欲速则不达，这夹豆腐看似简单，但其中也有学问，呵呵。”

赵有才摇了摇头，一副年轻人你还太嫩的表情，结果一筷子夹空，两人面面相觑，目光一碰后，各自吃饭不提。

如此显然不是个办法，在李余看来赵有才是目前破局的关键。仔细回忆这几天接触的种种，李余对赵有才的评价最终归结为三个字：书呆子。

此人能放弃豪门富贵，跑到这清凉山上来吃苦受累，足以见执念之深、受伤之重，情商绝不可能，以赵有才木讷的性子，能悲情所伤才怪。当然，跟人家有钱也脱不了关系。穷人才被情所困，像赵有才这样的身家，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

其实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科场不顺，这也难怪，从隋炀帝大业元年设进士科取士始，科举一途至明已经步入巅峰。

士农工商，四民分立，虽然太祖朱元璋，将共天下的士子，由股东变成了治天下的打工仔，但丝毫不影响天下读书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热情。

在这明朝初年，还没有捐监的说法，朝廷还算有些底线，科举也相对公平，是提升社会阶层重要途径。

赵有才应该是家族的希望，纵有家财万贯，有明一代商贾地位低贱的事实也从未改变，别的不说，穿衣打扮都有明确要求。明朝轻商，商为下贱人，与娼妓同等，商人只许穿绢、布，再有钱也不能穿绫罗绸缎。寒冬腊月，想整个貂穿穿，对不起，不行。

当然，那是太祖爷定的规矩，时至今日，已经没有那么严格，但真要那这个说事，你还真没脾气。

眼看赵有才抹嘴准备离席，李余依旧没想出来合适的办法，来拉近两人的关系。

“书呆子，书呆子，书……有了！”

李余灵机一动，先投其所好，双手合十作了个揖，恭敬的叫了一声了凡师兄。

“若是这凡尘易了，你也不会跑到这山上来看书了。”

“师兄，自从灵智恢复以来，这几日晚上，常常有种错觉。

仿佛梦中有人读书给师弟听，第二日醒来脑中鼓鼓涨涨的，让人十分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