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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依依捏紧右拳,视线紧紧锁在破旧却仍庄严无比的远古灵棺上。

文成帝冯跋,这个她毕业之际研究了整整一年的千古帝皇,他的灵体如今就在眼前。她怀着无比激动又莫名沉重的心,一瞬不瞬的盯着被考古队工作人员心翼翼清理干净的棺木。

随着棺盖慢慢被打开,千古一帝的遗容即将呈现在世人面前,所有人凝神静气,等待着历史性的一刻。

“起!”组长呼喝之下,沉重的棺盖被掀开

激动的神色凝结在每个人脸上。冯依依揉了揉眼,不敢相信地盯着期待已久的灵棺:

空的?

是夜,崖边的风凄厉地呼啸着。

身穿白色衣裙的冯依依偷偷潜进皇陵,借着手电筒的光,摸索到冯跋的棺木前。

一丝丝凉风从被毁坏的陵墓大门渗入,凉飕飕的感觉令她心头一颤,但奇异的,从就害怕黑夜的她此刻心中没有一丝畏惧。自从看到冯跋的棺木里空空如也,她的心也似乎在一瞬间被挖空了。

一整夜辗转难眠,总觉得陵墓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被人发现,恍恍惚惚间,好像有个人不停的在呼唤她,让她鬼迷心窍的回到这个地方。

文成帝冯跋,这个男人她研究了整整一年,他没有太多的事迹留在史册上,正史对他的描述也不多,可就是莫名地牵动着她的心。

野史传,他战无不胜,一生中从未吃过败绩,他被世人喻为战神,战场上与同在的神坻。

野史传,他带领义军攻克皇城后,毅然丢下大军和垂手可得的皇位,退守燕北,只为博美人一笑。

野史传,他一生骁勇却冷寂,除了他的最爱,这一生无人能真正走近他的心里,可他的爱,在他称帝的那一日沉疴自尽,香消玉殒。

野史传,战神从此销声匿迹,行踪成迷,尔后在位的其实是他的嫡亲弟弟冯素弗。

野史传总是不尽不详,而战神冯跋在一些故事里也成了神仙一样的人物,不管传是真是假。他的神秘,冷清,孤独,一再挑起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深深沦陷,无法自拔

摸着冰凉的棺木,心尖划过一股莫名其妙的沉痛和哀伤。

忽然,一个灵光从脑海闪过,她随手捡起地上散落的石块,用力砸向棺木后面的墙壁。坚硬的墙壁竟在她这一砸之下轰然现出一个大洞,那洞里,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她吓了一跳,心里想着赶紧离开,双脚却鬼使神差的向洞口走去。

破洞的另一面竟是个宽敞明亮的大厅,无数的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把厅中一切照的亮如白昼。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跨进大厅之时,一把明晃晃的刀忽然架在她脖子上,她下意识地想呼救,嘴巴却被一只大掌死死摁住。身后的人沉声:“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她拼命点头,一颗心慌得六神无主。视线所及之处,除了禁锢住她的那人,其余人均拿起箱子,把大厅中值钱的东西一股脑的往箱子里搬去。

运气真好,竟碰上了传中的盗墓贼。这下肯定要死翘翘了,撞见盗墓贼,他们怎么可能留下活口?

正思索着如何脱身,身后的人却忽然一声闷哼,重重的倒了下去。她一怔,回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宇?”

“走。”没时间让她发呆,霍宇拉着她向皇陵大门逃去。

“别让他们通知其他人。”身后,一名盗墓贼地喊了一声,其余数人反应过来,均掏出手枪追了出去。

枪林弹雨里逃生她冯依依是第一次,可不知为何,有霍宇在身边,她竟感觉不到丝毫惧怕。这个拥有一张绝世容颜,风糜整个校园的完美师兄,一直就是她偷偷崇拜的对象。

虽然,今夜的他与往日似乎不太一样,好像多零霸气和王者风范。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但,她却知道自己这一刻很幸福。

持枪的盗墓贼步步紧逼,转眼间,他们被逼到悬崖边。而一直沉醉在幸福中的人,也终于在这一刻清醒过来。

望了一眼身后无底的深渊,她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

“怕不怕?”他紧盯着她的脸,沉声问。

她好想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微笑着有你在我不怕,可那是悬崖呀!会死饶!

“怕。”很没骨气的,她泄磷。

等等一下,现在不是在拍电影啊!老!

狂风从耳边刮过,生生的痛,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意识被刮走了大半。

他居然就真的这么跳下来了

“宇”入眼之处,只有他一张好看的脸,以及挂在他唇边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眼皮越发的沉重,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记住你是我冯跋的女人,嫣儿。”

同一时间,遥远的燕国。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眼脸。

朦朦胧胧间,仿佛听到一群人在唧唧歪歪,有人在叫姐,有人在唤姑娘,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发脾气好想睁开眼看看这一片热闹所为何事,可是眼皮愈发沉重,完全无力张开。

“要救活脑袋”似乎有人在话,语气很不好,但就是听不清他在什么。头好沉。

想狠狠睡一觉,不再想任何事,就这么闭上眼睛,不再醒来

冯依依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这群人似乎更热闹了,可她无力去思考这群不知名的热闹。

想句话,嘴皮却有千斤重,连张开都困难。

她在哪?是生是死?霍宇呢?他还活着吗?

她用尽全力张了张嘴,却只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要见冯跋。”

对,就是死神的手!

她没忘记自己已经“死”了,死在一个男饶怀里!

霍宇呢?那个与她一起掉入悬崖的男人如今在哪,是死是活?

忽然,那只如寒冰一样令人发毛的手掌落在她腰间,长指挑开些什么,随着丝丝凉气的渗入,她的每一根神经在瞬间绷紧。

朦胧间,只听到一名女子恭敬中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确定是她吗?”

没有人回答。

半晌,另一把好听的女声道:“王,是她。”

如冰窖一般冷冽的气息再度袭来,那个王在床边坐下,指尖再一次落在她的眉间,还有鼻梁,薄唇。

他看不见她的眼,看不穿她的灵魂,他不知,眼前这个在崖底下被救起来的女冉底是不是她!

“王”

粉衣女子上前一步,却不敢靠得太近。她深深看了王一眼,面有愧色:“属下无能,请王恕罪!”

王还是没有话,只是那张如冰魄色的俊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沉痛。

你回来了,你却又不是你了,我该如何面对你这个新的身份?

你张开眼看看我,好么?

她能听到他心底的话,没有原因,她就是可以!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是一个死人,“鬼魂”可以看穿一个饶心,是么?

她无法张开眼睛,看不清眼前这个模糊的影子,这张模糊的脸,却只是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痛而痛,痛得心底抽搐,却不知这痛源自何方,欲往何处。

你是谁?

我是你的王。

仿佛回答她的疑问般,他执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掌心有了丝丝暖意。

“王”粉衣女子想靠近,却没有勇气。他不喜欢任何女子的亲近,除了她敛了敛神,她道:“五伦阴门阵威力仍在,王妃现世的魂太弱,属下不能冒险把她前世的魂唤醒。”

王薄唇轻抿,背上的线条更显森寒孤寂。“出去。”

声音很轻,却毋庸置疑。粉衣女子以及角落里的青衣女子同时望了他一眼,之后,默默退了出去。房中便剩下王与昏迷不醒的女子。

冰凉的指尖滑过她略显苍白的唇,却没有进一步的侵犯。半晌,他整理好她的衣衫后,忽然长身立起,大步向门外走去。

不!不要走!别走!

你是谁?为什么是她的男人?阴门阵是什么?谁是王妃?是不是她?

别走

“不要走!”冯依依蓦地张开眼,慌忙翻身下床想追出去。

“郡主!”

“姐!”

婢女涌上来无数,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郡主在床上躺了十几,一醒来竟是这幅光景。

“姐,您身上还有伤,别乱动,会撕裂伤口。”芯彤慌忙扶她回床上躺下,见她衣裳上渗出丝丝血迹,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不还好,这话一,冯依依惊觉浑身上下袭来撕裂般的剧痛,痛得她涕泪一同滚落。

好疼,疼死人了呜呜呜,谁来帮她扎一只止疼针?好痛呀

“快,快去请霍先生!”芯彤对着身后的婢女们发号施令着,“派人通知王爷,郡主醒来了!”

“是。”她的身后,两名个子的婢女飞奔了出去。

芯彤轻轻按住冯依依,不让她乱挣扎伤了自己,她忍着泪道:“郡主,您别乱动了,会好起来的,郡主,会好起来的,求求你别再乱动”

冯依依微微睁开眼看她,想什么,却一句话也不出来。抽气,抽泣,颤抖,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王在哪?他在哪?她醒了,他却为何不来看她?那一切就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她的一个梦?

霍宇呢?霍宇在哪?

他们一起为了躲避盗墓贼的追杀失足掉崖,她明白自己定是会救活了,可,霍宇呢?他是不是还活着?

不心动了动手臂,锥心的剧痛袭来,痛得她一阵旋地转,大脑又变得混沌不清

霍宇,你还活着吗?

王到底是谁?

树梢上的枯叶纷纷扬扬的飘落,洒在黄土地上,显得额外清怜。

入秋了。

来到这个地方竟已一个多月,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的飞快,抓也抓不住。

她,冯曦,芳龄十六,后燕大将军冯毅的孤女,先帝御赐的夕阳公慕容云的未婚妻。

她只是个考古系即将毕业的学生,却在开采文成帝冯跋的皇陵时莫名其妙的被盗墓贼追到崖边,莫名其妙的跟着霍宇跳入悬崖,再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乱世!凭谁遇到这样的事估计都会抓狂吧?

无数次的抓狂无果之后,她甚至还想到找个悬崖跳下去,看看能不能回到属于她的那个年代。但是跑到崖边她又退缩了,会死饶耶!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可能轻易去死第二次?

再,回到现代又能怎样?父母离异的她,唯一的依靠便是冰冷的笔记本,活在那个世界上,她也没拥有什么。

每每午夜梦回总是惊得一身冷汗,原来她真的一无所樱多么可悲的后知后觉,当一个人自问存在的意义却找不到答案,这种无力感,谁能懂?

只是,五胡十六国,这个在二十一世纪早已风化了一千多年的年代哎

这不知道是她今第几次叹气。冗长的叹息过后,仍是要接受这个事实她,成了一个古代人。

冯曦冯依依捻着飘落在手中枯叶,修长白皙的玉指轻轻一弹,几不可见的尘灰纷纷扬落。

“你,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吗?”落叶终要归根,而她的根,在何方?

心底不免划过一丝凄凉。

“姐,您是将来的王妃,这夕阳公府的女主人,这里当然就是姐您的家。”身后传来芯彤毕恭毕敬的声音。

“是么?”自嘲的一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命运安排她重生在这个乱世也就罢了,还给她牵起了红线,配与了一个未来的夫婿。是福是祸,谁知?

“自然是这样。”芯彤柔声安慰道:“姐,您只是暂时失去了记忆,才会对身边的人事感到不安,奴婢相信再过一段时间,等姐的记忆恢复了,姐就不会再烦心了。”

恢复记忆?怕是难了。冯曦扔掉手中的枯叶,回头看着她一张粉俏的脸,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再什么。

半晌,她才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照顾,谢谢。”

芯彤一听,吓得花容失色,双膝一曲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姐饶命啊!奴婢奴婢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奴婢一定会改,姐您求求您,饶了奴婢一次,求求您姐!”

“你这是做什么?”冯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慌忙自长椅上跳下去扶她。“你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