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凤瀚昭执意要乘步辇，甄真只得上了那十六抬的步辇。确是稳稳当当，没有一丁点儿颠簸的感觉，杨贵妃要是在，跳个霓裳羽衣舞都是可以的。

到了建彰宫，两人又在外间坐了下来，凤瀚昭让人上了一些茶点，竟是立刻就撒上了刚摘下用糖腌了的桂花。甄真吃着好吃，满口盈香，便给凤瀚昭也喂了一块，他竟就势轻轻吻了她的手指。侍女们还在呢，甄真面飞红霞，立刻抽回手来，美目瞪了他一眼。

凤瀚昭得意的笑着，拿了一本没批的折子翻了开来。

甄真随手拿起旁边几案上的一本新书翻看，掩饰一下窘迫。

书页翻开半天，只顾着偷瞟凤瀚昭，好一会竟不知书中所云。

直到凤瀚昭停笔从折子里抬头问：“有趣吗？”

“嗯……”甄真这才迅速浏览了一下，哎，等等，这不是凤瀚昭常看的《长短经》之类讲帝王心术的书。她再看封面——《狐女传》，还是翰墨书局的。

甄真明白这种话本子是翰墨书局盈利的主要来源，韩谦会出这种书一点儿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它居然会出现在凤瀚昭的案头。

“莫非陛下真的要写话本子了？”甄真调侃道。

“朕只是让韩谦把他那里卖的最好的话本子送过来看看。这一本说的是一个落魄书生救了一只狐仙，狐仙化为女子帮助书生金榜题名，还报了家恨国仇的故事。”

这不就是聊斋吗？看来不同时空的人也会有相通的悲喜。

甄真看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放下了《狐女传》。

凤瀚昭狐疑的看着她：“这就读完了？”

“嗯，故事情节还可以，文笔也不错。”

凤瀚昭一副暴殄天物的嫌弃表情，旋即又问：“可是累了？”

甄真摇头道：“不累。臣妾还等着拜读陛下的大作呢。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动笔呢？”

凤瀚昭观察着甄真的精神不错，吃东西的优雅姿态里透着活泼，便云淡风轻的从一叠奏折中抽出一本打开，说道：“丞相祁鹏认为咱们应该热孝成婚，也好告慰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钦天监也挑了三个日子，要不就下月初二吧？其实从赐婚之后，礼部便开始准备婚仪，如今不差什么了，完全来得及。你看如何？”

凤璀篡位之后，嫌太德、荣熙两朝的老丞相和七位龙图阁大学士碍事，明里暗里使坏把老人家们都给祸害了，中风的，犯心疾的，告老还乡的，以致丞相之位一直虚悬。如今凤瀚昭拜祁鹏为相，又从六部擢拔了新的龙图阁大学士进来任职，也就几天的工夫。

眼下凤瀚昭剿灭叛逆后，兵权在握，威望正高，甄真又凶吉难料，既然迟早都是要娶的，新任丞相自然不会在成亲时间上与皇帝为难。可若是立储君这类事情，那丞相和龙图阁就要好好考虑了。

果然，甄真心中琢磨了一下：真是祁丞相主动提议的吗？天子守丧一月相当于一年，因此只需守丧三个月，便可举行婚仪。眼下凤瀚昭却连三个月都不愿意等了。与其说他迫不及待，不如说是担心她自己这身子……等不起了。下月初二，万一那天她是昏睡的怎么办？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都听陛下的。”甄真不露神色。

凤瀚昭看甄真思忖了才回答，也明白了她的心思，淡笑着：“那明日便下旨。”

甄真点点头，还是有些害羞，不敢直视凤瀚昭的眼，只能左顾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