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阳县的冬天，来得又急又猛，眼看着前几天还有些暖阳，突然就刮起了北风，呼呼呼地号着，玻璃窗也跟着不停抖动。鹿小柒家的房子是六年前修好的楼房，但厨房还是原来的小木屋，一到冬天不是漏风就是飘雨，地面也是黑乎乎的泥巴地，在这冬天里冒着渗人的寒气。

一大早鹿小柒就抱着火盆坐在楼房的客厅里，看着盆里燃烧着的自制的木炭，鹿小柒才慢慢觉得身上的细胞终于有了些许的温度。

“鹿小柒？鹿小柒，你在家吗？”屋外传来张君的声音。

鹿小柒不得不起身走出来应他，“起了起了，今天好冷啊！”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着的鹿小柒来到了屋外。

地坪边上用水泥砖垒起的简易围墙上方露出张君的头来，因为高三的这半年，鹿小柒经常夜里打着手电筒看书，视力也慢慢下降了，从自家屋檐下望着张君的方向，鹿小柒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清张君的脸。

“你吃早饭了吗？等下我们去镇上汇合，你别让我等太久哈。”张君并没有注意到鹿小柒眯起眼睛在看自己的方向，而是兀自说话了就转身回家了。

鹿小柒见张君走了，也不再回答，这才想起，今天就是大家约定聚会的日子。

早饭是每人一碗面条，最多再加个荷包蛋。鹿小柒捧着碗边暖手边嗦着面条，时不时擦一下嘴角的汤汁。鹿爸爸率先吃完，起身往房里去了，鹿小柒逮着机会跟鹿妈妈说：“妈，我今天出去一趟，有同学聚会，我会早点回来，不会在外面疯的。”

看女儿说的如此全面，鹿妈妈并未多加阻拦，收拾着几人吃完的碗筷，“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张君家有一辆旧摩托车，鹿小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悄悄学会的，总之这两年回来都见他进进出出地骑着。鹿小柒裹紧了身上的棉袄，搭着张君的肩膀，跨上了后座，两人迎着寒风往笼泽镇上开去。

天气恶劣，好在前年村里就通了水泥路，至少路面还是比较好走的。鹿小柒捏着张君的衣角，尽量把自己缩在张君的背后，避免被风刮到。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人都没有说话，许是寒风凛冽，皮肉已然冻极了，再开口怕是身体里里外外都会凉透了。

见面的地点定在一家网吧门口，当鹿小柒和张君到达时，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林菡，金玲，程梓望，吉安，吴京飞都在，还有两个男生，似乎是初三时候隔壁班的，鹿小柒也不太记得起名字了。大家一一打了声招呼，一行七八个人就往对街的茶座走去。

比起初中刚毕业时，男孩子们沉迷于网吧的各色游戏，如今的这几人更爱聚在一起打牌，扑克牌、麻将等都不在话下，一张张稚气未脱的面孔却把成年人的一些坏习惯学了个透，完全是无师自通。

林菡依然爱黏人，刚见面就挽着鹿小柒的胳膊，骂她是个没良心的，都好久没打电话来了，是不是在明珠市过得太潇洒都忘了老朋友了。鹿小柒笑着求饶，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借口。程梓望和金玲则安静地在旁边，嘴角微弯地看着两人笑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