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春笑了一声说:“词你自己填,我可不管。”
“得嘞!回头我把这首歌捧到闵小佳跟前一唱,我就不信她还不动心!”
闵小佳是他们乐队里的架子鼓手,跟裴齐一样,沈小春跟闵小佳也已经认识了五年多,仨人一块作过了最张扬的那段青春,最后居然还作出了一支乐队。每次想到这儿沈小春都觉得挺神奇,明明他仨原来都跟炮仗一样,聚在一起就爆。
裴齐从15岁开始对闵小佳表白,一直表白到了19岁还一次都没成功过,这次非说要在闵小佳生日的时候送她一首歌,可这货又不会编曲,磨沈小春磨了半天,差点没把沈小春给磨炸毛了。
这首歌沈小春改了又改,光贝斯那一块他就换了不下十次编曲,但裴齐问起来,他就只会贼狂气地说:“这曲子我一晚上就编出来了,哪还用费什么时。”
没必要跟他说自己为了这曲子熬了几次夜,沈小春从来不是个邀功邀赏的人。
裴齐也就傻乎乎的信了,直说“沈爷牛逼”,非得抢过沈小春手里的吉他帮忙拎着,出门的时候还相当马屁精的跑过去给沈小春拉开门,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两人在街口叫了辆车,司机一听他俩要去锦江路,立马就绷直了身子,从后视镜里警惕地盯着两人,生怕他俩砸车一样。
其实主要吧,还在于他俩去的这地方不太.安生。锦江路是逸阳市著名的乱象集中地,那里奇葩遍地走,国骂满天飞,不但有夜店酒吧,甚至还有不少涉黑的地下活动,所以老实的市民基本没人敢往那地方跑。
接了这么一单活,司机心里直打哆嗦,心一哆嗦脚也跟着哆嗦,油门踩得飞起,差点就闯了红灯,还是沈小春提醒了一句:“师傅,您悠着点,别为了我们这一单被罚了款,那多不划算啊。”
沈小春这句话总算把师傅安抚的不哆嗦了,快到地儿的时候师傅甚至还主动跟他搭了句话:“小哥去锦江路找乐子?”
“去演出。”沈小春塞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把手机抽出来点亮了屏幕。
沈小春盯着锁屏上冒出来的一串011打头的陌生号码,精致微尖的下巴在手机屏幕投射出的一圈淡光里倔强地皱着。
-小春,爷爷说你给他打钱了。你真的长大了。
他只淡淡瞥了一眼,就长按点了删除。
“长大”这两个字看着就很孤单,连个偏旁部首都没有,多看一眼都让他觉得心烦。
司机对着后视镜里沈小春的侧颜端量了半天,又问了一句:“明星?”
沈小春没搭话,坐在一边的裴齐倒先乐了,他余光扫见了杏色的霓虹灯牌,一边掏钱包一边跟司机贫:“师傅,你这眼够拙啊,土匪跟明星都分不清楚。”
一听土匪俩字,两人下车之后司机师傅立马光速杀出了锦江路,硬生生把绿皮出租开出了F1赛车的架势。
杏色是锦江路上的一股清流,老板做的就是清清白白的酒水生意,沈小春他们乐队就是这家摇滚主题夜店的周末驻唱。这会儿夜店里早已经热闹了起来,背着把吉他挤进去不方便,两人干脆直接往后门绕过去。
杏色的后门开在一条黑黢黢的巷子里,前几年路政翻修锦江路的时候,因为施工队讨懒,就没管主路旁边这些弯弯勾勾的小道,所以杏色的后巷坑坑洼洼,一下雨还从下水道里往上翻臭水,基本上没人往那走。
白天逸阳市刚下过一场闷热的雷雨,俩人还没走到杏色后巷就闻到了一股销魂的腥臭味,而且本来巷口唯一一盏亮着的路灯好像还因为这场雷雨英勇地就了义,只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壳子,灯泡直接碎在地上,沈小春一脚踩过去咔嚓脆响。
这就有点危险了,别万一扎破皮什么的。沈小春掏出手机,刚想打开手电筒照个亮,却突然听见粗壮的路灯杆子后面,有人沉着嗓子说了一句:“别吭声,绕道走。”
“什么人?”跟在沈小春后边已经打开了手电筒的裴齐举着手机照了过去,结果还没等沈小春顺着光把说话的人看清楚,就突然听见巷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撕裂耳膜的尖叫爆了出来——
“滚——”
裴齐一听这声音直接绷着咬肌狠狠爆了一声粗口:“操!”
他把手机和手里拎的吉他往沈小春怀里一扔,朝着深巷拔腿狂奔。
沈小春刷地抬头朝杏色后门昏黄的门灯处看去,一打眼就隐约看到了闵小佳那头紫粉渐变的长发,和围在她旁边的几个骂骂咧咧满嘴喷粪的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