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开了。　　　　洪渊康带着她沿着两米宽的小路慢慢上坡，当篱笆到尽头的时候，地面便平坦了起来，很整洁。　　　　这里有几座房屋，还圈了小花园。　　　　洪渊康看了看菱晚，“要同我进去吗？”　　　　她想了一想，“我可以先去玩会吗，等一下再来找你。”　　　　洪渊康点点头。　　　　菱晚有些热，便将外套取下来让他拿着，一转身朝后山走去了。　　　　见她钻进了山茶花丛中，洪渊康把衣服捋整齐了，看着房子顿了顿，到底是走了过去。　　　　后山有许多桂花树，桂花开了，很香，地上落下了些许，菱晚不想踩到它们，便低头小心地走着，前面有一行低矮的树木挡住了路。　　　　菱晚抬头，望下方前面看去，那里是一大片花圃，有个戴着圆眼镜，挺鼻梁的老人正耐心的修剪他的园子。　　　　看起来很温和，她想。　　　　老人抬头看见扒在小树旁的菱晚，便招招手让她过去。　　　　菱晚小心地穿过花群，老人温和道，“你可以在这儿玩，但是注意别毁了我的花。”　　　　菱晚老实地点点头。　　　　实在是她左瞧右瞧没什么好玩的。　　　　倒是那乖乖蹲在石桌旁的两只长耳朵兔子挺有趣。　　　　一只白一只灰，菱晚尝试着俯身摸了摸，白白的那只非常优雅地坐着，淡淡瞥了她一眼，而灰色的那只朝白色的身后躲了躲。　　　　菱晚眉眼弯了弯。　　　　老人走了过来，将帽子搁在桌面上，指着兔子道，“白色的叫白月，像个女王，灰色的叫灰锦，长得很漂亮。”　　　　“我能抱一下吗？”　　　　老人点点头，“小心被抓到。”　　　　过会儿他去继续忙自己的花，回头不放　　心地瞧了眼，却见女孩和兔子玩的很好了。　　　　菱晚在石桌旁坐下自己玩，有个留着长辫带着小帽的人走到老人旁边，跟他说道有人来了。　　　　老人点点头，看向菱晚，“你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菱晚点点头。　　　　“和我们一起走吗？”　　　　菱晚应了声，跟上去。　　　　老人和戴小帽的人聊天，“秦祯，海棠花还没有帮我买吗？”　　　　“没有呐，最近花市里的有点差，等我遇到好的了再买。”　　　　老人叹气，“我都等好些天了，你说到时候种在月季旁好不好？”　　　　“我觉得分开种比较好。”　　　　秦祯耸耸肩，口气有些不大愉快，“老曾，咱在山寺附近的那块地，刚成熟的瓜果蔬菜快被人摘一半了，我说拦篱笆你偏不让，这下可不怪我。”　　　　老人舒朗地笑了，“山下居民生活不好，种点东西能给他们改善一下，岂不是比我们自己吃好。”　　　　戴小帽的男人没说话。　　　　菱晚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老人，这般和善，洪渊康为什么不喜欢他。　　　　几座房子近在眼前，老人停下来，低声道，“去把我酿好的酒拿来待客。”　　　　秦祯去了，老人便招呼菱晚进屋。　　　　洪渊康正坐着看报，听见声音，起身来客气道，“三叔。”　　　　菱晚眼见老人神色变的淡淡，不复和善，于是好奇地看了看洪渊康。　　　　洪渊康对上她的视线，便拉她过来坐在身边。　　　　气氛一时有些凉，菱晚看了看四周，有意调和道，“先生很爱花。”　　　　老人神色缓了缓，微微点头，然后看向洪渊康道，“你好久不来我这了吧。”　　　　“嗯，快一年了。”　　　　“快一年了啊…”老人似乎在回忆，然后打量了他一眼，“成长的很快，和你爸爸很像。”　　　　洪渊康不喜欢这种话中有话的聊天，于是利落道，“我打算给您办的那家福利院投资。”　　　　老人没什么神色，“明码标价，说吧，这次来是想做什么。”　　　　洪渊康顿了顿，道，“请您帮忙给我和江浙那边的人搭条线。”　　　　三叔是青帮的，而新军阀张传林的父亲也是青帮的，两人属平辈。　　　　老人没有应声，秦祯已经将酒坛捧了过来，他倒酒，笑道，“尝尝，我们老爷子新酿的。”　　　　菱晚捧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是果酒，味道很不错，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老人瞧了她几眼，看向洪渊康道，“这个小姑娘很不错。”　　　　洪渊康应是。　　　　“你这个事，我怕是没什么能力，我在青帮已经淡的没什么影响力了。”　　　　一听便是不想帮了。　　　　洪渊康兴味索然，附和着说了几句闲话便想告退。　　　　这期间，菱晚又喝了一杯，见洪渊康起来，赶忙把杯子放下，老人见她喜欢自己的酒，便道，“我还有几坛，你要不要装些回去？”　　　　菱晚看向洪渊康，洪渊康点点头，便帮她装了一瓶带走。　　　　临出门老人又道，“有空多过来，我这还有很多好酒。”　　　　两人应下便下山，洪渊康显然以为这话是对菱晚说的，便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耳朵，“也不知你怎入的他的眼？”　　　　菱晚耸耸肩，不一定吧，她是旁观者，能看出老人对洪渊康还是关心的，这话许是说给他听的。　　　　她抬头道，“你别阴阳怪气，他人还是很和善的，不过，既然他帮不了你，你该如何呢？”　　　　洪渊康闻言沉默下来，“他有很多弟子，只是不想帮罢了。”　　　　何况他做的是烟土生意，这个三叔从不愿掺和。　　　　他随即又道，“本来我也没报多大希望，想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菱晚不再应声。　　　　洪渊康心情有些不大好，便道，“等会车到了街心，你有想买的吗？我陪你逛逛。”　　　　说着他便有了兴致，“我给你挑旗袍好不好？”　　　　菱晚看了看自个接近一马平川的身材，摇摇头表示拒绝，洪渊康被她逗笑了，“我帮你挑合适的。”　　　　……　　　　车开到街心，洪渊康还是不由分说地把车停下，两人先去了温城最大的商场。　　　　这里的小姐姐逢客便笑，大卷发盘在身后，抹着红唇，踩着高跟鞋迎了过来，洪渊康把菱晚推出去，菱晚忙朝她笑了笑。　　　　洪渊康道，“看旗袍。”　　　　“好的，先生。”小姐姐笑了笑，然后大略打量了一下菱晚腰身，便引着她朝商场里面去。　　　　旗袍都好好挂在模特身上，小姐姐看了会，颇把握不准的问向菱晚，“小姑娘，胸围多少？”　　　　“……。”　　这么尴尬的事我会告诉你吗？　　　　菱晚抿唇不说，小姐姐便不再纠结，拉她到靠墙的一排，“这些你都可以试试。”　　　　洪渊康跟了过来，菱晚闻言看向他，洪渊康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挑了四件出来，“去试试。”　　　　菱晚便抱着衣物朝试衣间走去，这是个位处一排中央的试衣间，前后都有门，然后外边用挂帘将其与其他地方隔开。　　　　菱晚试了件冰蓝色的，这个舒适度比较高，布料柔软，并且底下开叉很低，仅到膝盖处。　　　　她看了看镜子，觉得还不错，便打算出去，此时后门外传来窸窣的响动声。菱晚神色一肃，蹬掉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靠在一旁。　　　　后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倾身进来，菱晚立即抱住他的头往墙上一撞，然后抬脚把人踹了出去。　　　　菱晚站到门外，放发现有四五个人，都压低了帽檐，穿的很随和，像乔装成逛街的一样。　　　　只是身上有练家子的气势。　　　　冲我来的？　　菱晚心有疑问，面上却不显，见几个人虎视眈眈，菱晚率先出击，虽穿的是裙子，但她一向不在意这些。　　　　菱晚瞬间与几人交上了手，等到连踹两人的时候，方发现他们倒在地上一点声音也不出，是训练有素还是怕什么人？　　　　她皱皱眉，一拳打在眼前人的鼻梁上，当正要出脚的时候，那人反过来别她的腿，菱晚顿时加快速度，砰地一声，那　　人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菱晚又听见了布料开叉的声音。　　　　“……”　　她还没买……　　　　菱晚内心不愉，见有人又冲过来，便抿住嘴角伸出拳头，一直打下去，直至将人逼到墙角，眼睛翻白。　　　　此时，有人拿起枪对准她，而后面有帘子响动的声音，另一个人皱眉，低声喊撤，一群人迅速退离，只余菱晚光脚站在地面上，看着自己的裙子发愁，现在倒好，已经开叉到大腿上了。　　　　估计还回去会被打。　　　　洪渊康发现不对劲，一过来便见菱晚站在后帘外面，他愣了愣，脸色发冷，“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菱晚思索着这事他不知道为好，便道，“小偷，已经跑了。”　　　　他过来打量她，“受伤了吗？”　　　　“没呢。”菱晚仰头朝他笑了笑，“我身上的裙子挺好看的，就买它吧。”　　　　洪渊康离远看了看，沉吟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嗯…”　　　　是不是太性感了。　　　　菱晚果断道，“我就喜欢这样的。”　　　　洪渊康闻言轻咳了咳，“随你。”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又挑了几件风格甜美或俏皮的，一起结了账，才出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