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娴喝了不少酒。　　“我记得你以前不太能喝。”郑学渊看着又灌下一杯的顾少娴，笑着摇头说：“如今的酒量怕是比我还好。”　　顾少娴笑着瞪了他一眼，“小酌怡情，再说了，这还不是因为给郑教授你庆祝在本市的211工程大学里任教。”　　　　郑学渊笑笑，“哦？不是给你同事庆祝她找到了一份家教？”　　　　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缘故，顾少娴今晚特别地感.性和感慨：“不这样说，她大概不会出来了，徐宜锦就是这样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从来不主动跟别人接触，除了学校的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其他不了解她的老师都在背后说她沉默寡言，性子冷淡。可作为她的好友，我了解她并且知道她只是内向，不善于跟别人交往交流。”　　　　郑学渊回想了下，徐宜锦确实给人这样的印象。　　不起眼，总是小心翼翼。　　　　“每个人都有各自活着的方式，适当给朋友提建议是善意的，试图改变别人却是不可取的。”郑学渊点到为止。　　　　“我知道，”顾少娴喝下第四杯酒的最后一口，“……这样说吧，我觉得她现在活在水深火热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她丈夫欺负。”　　　　郑学渊哂笑，“女英雄，我看你是喝多了。”　　“她丈夫对她施行长期的家庭暴力！”顾少娴一脸严肃地看着郑学渊，“或许别人都觉得我在多管闲事，但是我见不得我认识的朋友受到这样的对待还无动于衷。”　　　　“那你想怎么做？徐宜锦又有什么想法？”　　“我劝她跟张进谦离婚。”　　　　“如果她想离婚，根本不用你劝说，反之亦然。我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你可以给意见，但不能替她做任何的决定。”郑学渊伸手唤服务员过来埋单，看着因为无法替朋友出头而一脸阴郁的女英雄，“这个时间，你该回家了。”　　　　郑学渊站在街头，伸手拦前面驾驶过来的一辆出租车，“到家给我发条微信。”　　“你不回去？”顾少娴家和郑学渊是同一个方向。　　　　“我去趟九街。”　　顾少娴嗤笑了声，“没想到郑教授也会去这些声色会所。”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郑学渊替她打开门，好脾气地说：“谢皓东喝多了，让我去接他。”　　“让他找代驾啊，使唤你做什么？”　　“从小不对付就算了，怎么长大了还继续斗气？”　　顾少娴一想到谢皓东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就生气，“我才懒得跟他计较。”　　　　对于这对当初差点成为情侣的欢喜冤家，郑学渊失笑着摇了摇头，他给司机报了顾少娴家的地址，看着出租车越开越远。　　郑学渊回过头来，准备再打辆车去九街会所。　　　　会所的包厢里，一圈黑色沙发上窝着一堆男男女女，打牌的，喝酒的，无非是玩女人，哄男人的把戏。电视墙上的舞台直播倒没几个人在认真看。　　“许总，我敬你一杯。”向东旭稍微推开歪倒在自己怀的女人，举起杯跟坐在最角落里的高大男人敬酒。　　　　隐蔽在阴影里的男人手指在臂膀处轻敲，包厢的灯光音响都是顶级的，光束变换着从左往右打过来，照耀在衣冠楚楚的男人脸上。　　　　许庭涛的眼睛盯住电视屏幕上在会所一楼酒吧驻唱的女人，直到在画面里看不到她才回过头来。　　向东旭将偎在自己大腿上的女人拉起，示意她到边上去。他亲自给许庭涛倒酒，递到许庭涛面前，“难怪许少一整晚都不碰别的女人，原来是心有所属。”　　许庭涛笑而不语，接过向东旭递过来的酒，一喝到底。　　　　包厢的门打开，外面喧闹的声响传进来，又被门堵上，隔绝。　　刚才还在电视屏幕上唱歌热舞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就站在门边的墙壁上，不再往前走一步，那双眼睛却盯住许庭涛瞧。向东旭立即心领神会，十分识趣地呼朋唤友赶下一场，把空间都腾给许庭涛。　　　　那女人双手抱胸。　　虽然光线昏暗，却依稀能看到女人精致的轮廓。　　　　许庭涛看着她笑了下。　　那女人便走向他。　　　　女人主动献吻。　　许庭涛看着衣着暴.露的女人，惩罚性地咬着她的下唇，对方不恼，更加热情地与他缠绵拥吻。　　女人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四处抚.摸。　　　　“小妖.精。”　　许庭涛手指在女人的皮裙里探索，勾住丁字蕾丝内裤往下一扯，怀里的女人低.喘了声，被吻得更湿润的红唇笑得妖娆极了，“你不就喜欢我这样知情识趣的女人了。”　　“说得好，”许庭涛拥着她倒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下的女人，“今晚不会突然给我玩消失了吧？”　　女人拿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胸上按去，“今晚我是你的。”　　许庭涛无声地笑了笑，“跟我走。”　　女人的情.欲被挑起，并不想换个地方，她推开许庭涛，坐到沙发对面的矮桌上，毫不知羞耻地分开双腿，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许庭涛对她暗示性十足的行为视若无睹，他注重物质享受，要他委屈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做.爱，他宁愿这一炮不打了。　　　　见他要起身离开，女人先服软，巴巴地挽着许庭涛的臂膀要跟他离开包厢。　　许庭涛遇见个熟人，把车钥匙给女人，让她到车子里等自己。　　女人拿着车钥匙，亲了亲他的脸颊。　　　　舞池中央有舞女大跳钢管舞，郑学渊眉头蹙起，虽然他不是什么老学考，但跟那些叫喊着寂寞要找新鲜感要人陪要人闹的男人不一样，他不喜欢这种地方。他从各色男女身边掠过，向服务员出示了一张谢皓东之前给他的名片，获许进入店后较安静私密的半开放区，径直向通往包厢的楼梯走去。　　　　楼梯口就有对男女在忘我地热情拥吻。　　郑学渊瞥了眼就收回目光继续上楼，迎面有个女人正要下楼，灯光昏暗，郑学渊跟她擦肩而过时，猛地停了下来。　　“徐宜锦？”　　原本在楼梯口处接吻的女人突然尖叫一声——那女人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求婚，发出惊喜的尖叫。　　郑学渊那句话恰好被尖叫声盖过了。　　真的如同电影般的剧情。　　　　郑学渊转过身去，那个女人已经淹没在人潮之中。　　　　他匆匆追出去。　　车水马龙，没有她的身影。　　　　或许……刚才是他看错了？　　郑学渊拿出手机给谢皓东打电话，还没接通，郑学渊又忽然猛地往回跑，会所门外停着辆黑色迈巴赫，那个女人靠在车门上。　　　　“徐宜锦。”这次他看清楚了，虽然她化了妆，但不难看出这张脸跟他数小时前遇到的那个叫徐宜锦的女人是一样的。　　　　“你谁啊？”　　这么快就忘记他了？还是被他撞破出入这些场所而装作不认识？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女人语气不善，一脸不耐烦，“老盯住我看什么？”　　　　现在的徐宜锦和之前见到的，无论是衣着还是言行举止，判若两人。　　　　难道认错人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女人忍不住一下子笑了，眼眉尽是含春的风情，“这样老套的泡妞手段，没想到还有人用呢。”　　　　“我没有。”　　对面的女人却往他身上贴，逼得郑学渊往后退去。　　　　“躲什么，怕我吃了你？”　　女人的衣着十分暴.露，胸前裸露出大片凝雪似的肌肤，郑学渊不近女色，认识的都是规矩本份的学者，第一次被人如此露骨地挑.逗，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　　“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了吧？”说着，她又逼近一步，“我大方地露着，你想看就看啊。”　　“你自重一点。”　　　　“哈哈哈，”女人似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话，笑得花枝招展，她看着郑学渊，郑重其事地说：“我叫黎双玉。”她拿出一张名片，指了指后面的会所，“我在这里驻唱，有时间记得来给我捧场哦。”说着给了他一个飞吻。　　　　郑学渊再次走进九街会所，手里还捏着刚才那个女人给他的名片，他低头看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笑了，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徐宜锦。　　他手指收紧，掌心里的名片被握成团，接着被他顺手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