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张楠楠举着水壶敢怒不敢言的在操场跑圈，400米的操场要跑5圈，其实不算多，最起码比五公里负重越野好多了，只是冯成拿了个表站在操场旁边，神色不善的盯着她，似乎只要她一慢下来，就要抽她的样子。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前，那一声尖叫之后。　　迅速弹开的姜远军和冯成，皆抬头往尖叫声的来源处看去，张楠楠正举着一个水壶对着这边尖叫，似乎是被突然滚到这边的黑影吓到了，尖叫完才认出来这几个黑脸的是他们的教官，然后就开始和几个教官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良久，张楠楠才怯怯的叫了一句：“冯教官。”　　黑着脸的冯成完全不想听她关于水壶拉在操场这类的解释，把人给提溜到操场跑圈，十二分钟内跑完，两千米，一般男生跑完大约需要九到十分钟冯成念在她今天跑了那么多路，多给她放了几分钟。但是要举着水壶跑，一直举着，手不能放下来。　　吭哧吭哧跑完全程的张楠楠在终点的时候差点累趴下，举着水壶的手差点断了。　　冯成黑着个脸训她：“下次再给我不听命令，擅自行动，五公里越野绝对没商量，现在赶紧给我回去。解散。”　　“是。”有气无力的张楠楠。　　“没吃饭啊，是不是还想跑。”冯成大声吼道。　　“是。 ”张楠楠猛地提高音量。这才小跑着回了宿舍，放下水壶后要去洗澡，颜静姝已经给她占好了位置，张楠楠脱好衣服站在喷头下面。　　颜静姝问她：“怎么去那么久？”　　“别说了，我被冯成逮到操场去跑步了，两千米啊，真不是人。”生无可恋的张楠楠。　　“啊？你被他发现了？”　　“是啊。”张楠楠把淋浴关了在身上涂肥皂，一边涂还不忘了和颜静姝八卦：“我刚才去的时候啊，教官在和人打架。”　　“打架？冯成和谁打架？”　　“不知道，天太黑了，两个大黑脸又穿的深绿色的衣服，我被吓死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发现，他还罚我跑圈，我就拿个水壶，他还和人斗殴呢。”张楠楠很生气，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啦的留下来，淹没了旁边的声音。　　自从越野跑结束后，军训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了，任务也轻松不少，每天军姿，仰卧起坐，俯卧撑和军体拳过一遍就可以了，训练的时间缩短了不少，休息的时间却加长了，没事就几个班几个班联合在一起唱唱歌，表演表演节目什么的。　　通常情况下，都是欧洲语言凑成一堆唱歌，亚洲语言凑成一堆唱歌，孤零零的中东语言是个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今天是和欧洲语言凑在一块儿，　　颜静姝边坐着的就是法语班的孩子，郎宁和陈蓓蓓上来和她打招呼，几人在后面说说笑笑，孟东生正代表中东语言高歌一曲，他的音色非常华丽，哪怕是站在空旷的操场唱起歌来都有种在演奏厅独唱的感觉。陈蓓蓓原本还在和颜静姝还有郎宁说话，但听着听着就全神贯注的看着孟东生了。　　郎宁在旁边笑她花痴她也不管不顾，张楠楠在旁边拍颜静姝，道：“静姝，原来你那朋友就是法语系的教官啊。”颜静姝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姜远军，点了点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哎，仔细看的话，当真是够帅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去看。”张楠楠一边盯着姜远军，一边暗自点头。突然眼睛凝聚在姜远军的唇角上：“静姝，那个教官是不是嘴角有点青啊。”　　“青？”颜静姝不解，朝那边看去，正巧和姜远军对上目光，相互笑着示意，颜静姝偷偷指了指嘴角，用眼神问他这里是怎么了。　　姜远军：“……”　　没想到隔了这么远还是被发现了，冯成这家伙真的是，他扯了扯嘴角，面部的肌肉微动，痛感直冲中枢神经，他摇摇头，示意没事，心里却把冯成骂了半天。　　另一边，坐在颜静姝他们后面的冯成目睹了整个过程，看到姜远军吃痛的样子，有点得意地笑了笑，结果微微一动，整个腰部也传来了钝痛。　　“妈的。”他小声骂了一句，伸手扶住了腰。　　正当这时，孟东生一首歌曲结束，按照规矩他可以点下一个让谁来表演，他左看右看半天，最后带着全班渴望的眼神一起看向了冯成。　　骤然被这么多目光叮嘱的冯成，缓缓抬起头来和这群无法无天的小子们对视，他看着孟东生嘴角扯开了一个微笑，露出一口在黑皮肤下异常显眼的大白牙，道：“冯教官，下一个，让我们有请冯教官。”　　旁边刷拉拉的一排人立刻把两只手抬起来，开始鼓掌：“冯教官，冯教官。来一个，冯教官，来一个。”　　冯成：“……”他看到姜远军鼓掌了，也看到冯思远鼓掌了，还有老郑，这群损友，他暗自骂了一声，但群众的呼声太过高昂，冯成终归不是扭捏的人，他撑着地站了起来，上去接过了孟东生那个被用来假装话筒的手榴弹模型，道：“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咱当兵的人》。”　　《打靶归来》是1960年由音乐家王永泉创作的，歌词简单，旋律优美，演唱起来朗朗上口，总之这是一首很容易唱的歌，就算是个音痴唱几遍也基本上能保证不跑调，况且这是部队里经常唱的歌曲之一，所以每个人其实都是抱着期待的心情来听冯成演唱的。　　但大魔王终究是大魔王，和凡人是不同的。　　从“日落西山红霞飞”开始，到“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这前面四句还算正常，至于后面的　　“mi so la mi so　　la so mi do re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北京去　　□□听了心欢喜　　夸咱们歌儿唱的好　　夸咱们枪法数第一”　　那就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了，整个操场一片鸦雀无声。　　颜静姝：“……”明明后面和前面的旋律差不了多少，你是怎么做到前面的基本能唱准确，后面就山路十八弯，不知道跑调跑到哪个阴沟里去了。 　　一首歌毕，冯成还很是陶醉的放下了手中的“手榴弹式”话筒，看向围观群众。　　围观群众：“……”　　三秒后，阿拉伯语系的同学们先反应过来，纷纷举起两只小爪子“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鼓了三次掌。还带动了隔壁的欧洲语言系一起鼓掌。　　“好了，我宣布下一个，姜远军。”说着，就把话筒指向了姜远军。　　姜远军：“……”你是不是对我的实力有什么误会……　　经历过冯成这样的灵魂歌手以后，人们对姜远军没有抱太大希望，只要他的歌声不吓人就行了，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鼓掌、起哄。　　姜远军接过话筒，道：“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永远有你的影子》。”　　这是一首电影的插曲，取自1983年的《霹雳情》，是小虎队演唱的歌曲，在这个时候算得上流行歌曲，坐在下面的不少人都会唱。听说他要唱这首歌，下面的人开始鼓掌、叫好。　　姜远军拿着那个“手榴弹式”话筒，开始唱了一句，他的声音有些低，带了点淡淡的沙哑。　　“永远有你的影子，不能忘从前旧事，又象梦又象幻都在心里，永远随我行跟我舞姿。”低沉的嗓音，歌声里含着淡淡的忧郁，又带着点期望，比起刚才冯成纯粹的喊叫，姜远军唱起歌来有种淡淡的悲伤。　　　　永远有你的影子　　谁能忘从前乐事　　每件事每个梦都受支配　　一生离也离不开你　　　　每步舞意尽情为你，　　我的爱意不会移　　一切心思完全为了你　　愿意一生伴着你到死　　　　永远有你的影子　　我的心充满相思　　事实上每一步都在趋向　　那更长更强相思意　　　　永远有你的影子　　不能忘从前旧事　　又象梦又象幻都在心里　　永远随我行跟我舞姿　　　　永远有你的影子　　谁能忘从前乐事　　每件事每个梦都受支配　　一生离也离不开你　　　　每步舞意尽情为你，　　我的爱意不会移　　一切心思完全为了你　　愿意一生伴着你到死　　　　永远有你的影子　　我的心充满相思　　事实上每一步都在趋向　　那更长更强相思意 　　　　他的目光从旁边的一圈人扫过，默默和正拍着巴掌的颜静姝对上，颜静姝拍掌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就变成了一片默然无声。　　她和姜远军对视着，只觉整个喉咙一片干涩，紧闭的双唇吐不出一个词语。　　姜远军勾唇笑了，歌声依旧未停　　　　永远有你的影子 　　我的心充满相思 　　事实上每一步都在趋向 　　那更长更强相思意……　　只是声音里终究是多了淡淡的苦涩味道，如同一阵薄薄的雾气，看不见也闻不到，但终究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