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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泽,也就是欧阳于坚很早就起了床,在衣柜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件还算挺括的西装。  西装面料粗糙,但穿在身上还算潇洒得体。于坚在镜前端详着着,摸摸眼角的青紫和油腻的头发,叹了口气。  洗了头后,欧阳倩已经做好早餐在厨房里等着了。稀饭,面馍,简单的小菜摆在缺了条腿垫着砖的木桌上。  欧阳倩为他和自己盛了粥,叮嘱他以后少加班,早些回家。于坚喝完浓郁清香的五谷粥,就去学校了。    热搜榜大发慈悲帮他定位了仁德女中,就是这样,他还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燕京城的大街小巷转了半个小时。  看着街边蹲着的人力车夫,再摸摸口袋,于坚无奈地加快脚步,真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踩着上课铃声进了学校,走廊上远远听见一阵嘻嘻哈哈。一个戴着眼镜,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往一间教室门口一站,立马鸦雀无声。  “欧阳老师来了啊……你们班的纪律,以后要欧阳老师多多费心了。”男子拍拍他的肩。  于坚向他点点头,走了进去,里面一双双眼睛看向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美的,有辫子有短发,头上带着头花或发卡,穿着清一色的蓝上衣黑裙子,白袜黑鞋。  他站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忽然愣住了。  他既没有带教材,也不知道这节课讲什么。来之前,他只抱着一睹冷清秋芳容的念头,竟然忘了这是自己的工作。    看着老师一脸狼狈的样子,再看看老师脸上青紫的伤痕,有几个女生捂着嘴或趴在桌上吃吃地笑了起来,前排一个短发女生恶狠狠地转过身去瞪了她们一眼,女生们撇撇嘴低下头。  “那,今天先点名吧,看看人都到齐了没。”  刚刚那个短发女生立刻从黑色布袋包里拿出一张平整的花名表,走到讲台前递给他。  于坚微笑道谢,开始点名。  “白杨。”这名字后写着清秀的两个字,班长。  短发女生站起来答到。  “颜风荷。”  “到。”  ……  “夏红。”  前排的白杨举手道:“老师,她请假了。今天订婚。”  班上一阵低低的起哄,大家会心笑了起来。  ……  “程韵。”  “到。”  “冷清秋。”他的心漏跳一拍。  窗边的女孩披着阳光缓缓站起,袅娜的身姿犹如迎风生长的百合,眉眼之间秋波流转,似有淡淡哀愁。小巧的鼻子使脸部轮廓并不立体,却自有小家碧玉的风情。樱唇微抿,肤白若雪。  于坚收回了惊艳的目光,低下头继续点到。    点完到,他翻了翻白杨的书,询问了下教学进展。  他转身回到讲台,在黑板上写下苍劲有力的《蒹葭》和《雨霖铃》。  “同学们,先秦岁月,芦苇丛生的河畔,有人远望白雾中的伊人,写下纪念的诗篇。数千年后,杨柳吹拂的岸边,有人挥泪作别离去的爱人,留下传世的唱词……”  照着常规的教学,他讲了诗词背景,作者,释义,以及思想主旨。  “下面请同学们谈谈,自己喜欢这两首诗词的哪些句子。”  下面黑压压一片脑袋埋着,稀稀拉拉几只手举了起来,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清秋。  于坚象征性地点了几个姑娘回答问题并做了点评,余光看向清秋,她托着腮静静做笔记,乌黑的长辫垂在胸前。  “冷清秋,你能说说吗?”  清秋有些吃惊,放下笔略略思考,道:“《蒹葭》这首诗,我喜欢“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这句,它写出了追寻时的长路艰辛,表达了千百年来文人士子求而不得的心态。至于《雨霖铃》,“杨柳岸,晓风残月”虽然经典,但“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更有明月送君别千里的大气哀愁。”  不愧是冷清秋,喜欢的诗词也如此凄凉哀怨。她的性格伏脉千里,为命运下了注脚。无论是剧版错开在南来北往的列车,还是原著回归寒门,沿街卖字,都是需要他来改变的。  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公共场合羞于言爱似乎挺正常的。  于坚看着她莞尔一笑,“清秋同学的看法较为独到,不过读诗,就是为了更好与心灵共鸣,在平常的生活中审美,获得生生不息的力量,而非单纯作伤春悲秋,人世苦短的感受。”  清秋眨眨眼,若有所悟地看着他。  “老师愿意和大家分享自己喜欢的一句诗。”  终于,终于熬到这一刻了!  于坚咽了口唾沫,握紧粉笔,看着清秋,一字一句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最后一个短句,他咬字分外重。  清秋蓦然瞪大了眼,两人目光交缠了好一会,于坚觍着脸挤出一个笑容。  “好巧呢,清秋同学,这句诗里嵌着你名字。”  清秋抿抿嘴,又迅速敛容。  “说到这,我想起这门课还需要一个课代表,清秋同学的领悟力很强,愿意做国文课的课代表吗?”  “可是,以前班级的事务都是白杨在负责啊。”下面有女生嘀咕。  “哦?这课代表的任务可不是简单的收发作业负责事务,而是与老师一起探讨国文,批改作文,研究教学。清秋同学见解独到,颇具慧根,”于坚走到清秋面前,诚挚地看着她的眼睛,笑道,“你愿意做我的国文课代表吗?”  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几百遍,明明刚刚见面,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求婚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于坚尴尬地无视了全班女生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清秋。  清秋垂下眼眸,微微点头。  于坚转过身踱步回了讲台,没让大家看到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的笑容。    下课后,于坚与清秋一道走过长廊,琢磨着要说什么打破这一尴尬场景。  “清秋同学,你的见解真的很独到。最近我们要学《琵琶行》,你可以抽时间写篇感悟吗,不急的,两周以内都行。”  清秋拉了拉肩上的青花布袋,微微笑着说了声, “好。”  “那就明天见了。”于坚挥了挥手。  他走出一段,后面传来急急的声音,“老师,老师,有坏人跟着我。”他一转身,清秋一路小跑,小脸绯红,杏眼里有层晶亮的水雾。  于坚向后一看,黑色的敞篷汽车上,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紧张地站着,后排坐着个戴墨镜的公子,衣着华贵,发型新潮,正挥着手大喊:“冷同学,我送你回家吧。”  ……  真是岂有此理,刚刚来副本就开了,他还没适应过来呢。  于坚连忙拉着她上了人力车。  “师傅,麻烦您快些,我们有急事。”  他说“我们”二子时,没注意清秋的脸倏地红了。  身后鸣笛刺耳,竟是追上来了。  “师傅,请再快些,我再加一块钱,帮我甩掉后面那辆车。”  “好嘞,二位,坐稳啦!”车夫抬起身子,健步如飞,左弯右拐,将车拉入胡同小巷。  落花胡同里,一户人家门前挂着长吊牌,上面大书一个“冷”字。  “到了,就这吧。”清秋下了车,从布袋里掏钱。  于坚连忙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铜板,递给车夫,也下了车。  “怎么好意思让老师付费呢?”清秋揪了揪衣角,有些局促不安。  于坚此刻真想学着小说里的情节,邪魅一笑,欺身上前,捋捋她的秀发,再附在耳边说一句,“那又如何,只要你愿意,整个燕京的人力车都是你的!”  然而,他已经凭着实力抢了一次金燕西的台词,不能再抢了。  此刻口袋里只有手机,仅剩的一块钱已经被用来打赏车夫了。  “清秋同学,希望你好好面对这些问题,不要被不三不四的人耽误了自己。”于坚微笑看着她,“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你这样有天赋的学生,我从教以来还是第一次见。”  清秋低头笑笑,“谢谢老师,我会处理好的。我走了。”  “好。”  冷清秋敲敲门,一个粗布衣服的妇人开了门,“姑娘,你回来了。等你半天不回来,太太刚刚去集市了。”  她往外一瞧,对清秋道:“这位先生是谁?”  “这是我的国文老师。”  “噢,老师好。”妇人鞠了个躬,转脸问清秋,“要不让他进来坐坐?”  清秋拉了拉青花布袋,一阵为难。  于坚听到大嗓门的询问,连忙道,“清秋,等下我还要去布庄,《琵琶行》的感悟,你记得写啊。”  “好的,老师再见。”清秋站在门前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