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道走进去,便看到树下立着两人,黑衣蒙面。其中一人弯腰靠在树干上,一手捂着腰腹部,一手扶着旁边另一人。似乎是受了伤。陈曼曼看这情形,心中一警,便转身欲走。
“过来。”一个冷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曼曼回头一看,一瞬间只见其中一蒙面黑衣男子已贴近到自己的后背,手上还握着一把匕首,直抵她的腰间。受伤的那人已经倚着树干坐在地上。
陈曼曼顿时心中狂跳,这是要杀人灭口?!第一次出门便这么倒霉?瘦小的身体突然绷的很紧,忽又想到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不可露怯使人小瞧。便佯装镇定扯出一点友好的笑容来:“这位兄台,可是需要帮忙?我看你朋友似乎伤的不轻,附近好像有个医馆,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匕首男的声音从黑色面巾后面低低的传出来:“我们不去。”
这时,巷口传来一声小声的呼唤:“小...?”
陈曼曼顿时扭头朝兰溪眨眼以示制止。
兰溪看着这两人,顿时会意。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公...公子,这是怎么了?”
女孩拍拍她的手示意放心,又转头朝匕首男试探道:“那不如我让我朋友找一位大夫来这儿?”
匕首男点点头,悄无声息收起了匕首:“可以。”
陈曼曼只得吩咐兰溪出去寻一位大夫前来。自己只得假装无事,硬着头皮走到那人面前蹲下仔细查看,他的手已被鲜血染红,皮肤苍白,可见伤口不小。女孩迅速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拿开他的手,解开衣襟,把手帕对折按压在腹部的伤口上。
“嘶...”他眉头一皱,额头沁出了细细的冷汗。
陈曼曼抬起头来,便见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眼神半眯,紧紧盯着自己。
“叮~”突然一枚碧绿清透的玉佩,从他的衣襟内滑出,掉落在地上。陈曼曼顺手给它拾起,忽见正面上印着一个“萧”字。纹路清晰,细巧精致,触手温凉。
“给我。”男人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陈曼曼面色恭顺,直接反手给它塞回衣襟内。心里腹徘:好像谁稀罕你一块小玉佩似的。只见他的腰腹健壮,结实的肌肉却绷的很紧。赶忙低声嘱咐道:“别使劲,放松,不然你会失血过多的。”
“公子,大夫来了。”兰溪领着一位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过来,上下将女孩打量了几遍确定无虞后方安下心来。
陈曼曼将他的手按回到手帕上,然后退至一旁:“既如此,我们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行告辞。”匕首男点了点头,便蹲下和大夫一起查看伤势去了。陈曼曼连忙拉着兰溪溜之大吉。
出了巷子的陈曼曼,也不敢再逛,这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场景让她内心狂跳。两人匆匆忙忙一路返回,从后门溜进了方府。
跑进屋子里,兰溪一屁股坐在榻上,惊魂未定:“小姐,他们两个不会是哪儿来的土匪强盗吧?”
陈曼曼道:“应该不会,看行动做派,言语之间不像悍匪。”
兰溪道:“就算不是悍匪,躲在那僻静之处,又是黑衣蒙面的装束。估摸着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正说着,另一个大丫鬟兰芳端着脸盆进了屋:“小姐,赶紧梳洗吧。”一转头,瞥到陈曼曼手上有血,忙不迭放下脸盆直奔过来:“小姐,你的手受伤了?!”遂拿起她的手反复查看:“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这是别人的血,我没受伤。”说着,陈曼曼起身去净了手,洗了脸。
兰溪一边服侍着脱下小厮衣服,给她换上绵软的月白衫子。一边给兰芳讲了在灯会上的稀奇见闻。直把兰芳吓得忙劝阻她家小姐,说每次偷溜出去准没好事,再不要如此。又说着如果要出去,还是要带着几名小厮,安全为上。没过一会儿,又说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太危险了!
看,把咱兰芳吓得凌乱了。陈曼曼自己心里虽也有点余惊未定,但看着兰芳这个样子又好笑起来。
正说着,门外进来了一小丫鬟,低头立在屏风后面道:“老爷夫人传话来:让小姐明日一早去沁芳阁用膳。”
“知道了。”陈曼曼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就冷静了下来,难道刚刚出去被发现了?但转念一想要是已被发现,也不会等到明早了,只怕今晚就得被问话,便心内安了安。
丫鬟走后,她收拾妥当便钻进了被窝里,躺在床上盯着雕花床檐发呆。
对于一个穿越的冒牌货来讲,这种会面无疑是沉重的。这小半年陈曼曼把自己龟缩在小院里,不敢接触外面的人事。唯独与他们的几次见面,都是他们来这屋里探望她。
见面时,陈曼曼也不敢深聊,深怕有所露馅。所有的安慰嘱咐她也只是默默听着低声应着。每次看着方芝璐的母亲坐在床榻边默默垂泪,便勾起陈曼曼思家念母的心事来,不由得两人一起哭了。两人郁郁寡欢的时候一多吧,这位母亲倒是不常来了,只是常常吩咐人送来一些补品吃食,好玩器物。
说到这里,陈曼曼想着现如今唯一的安慰便是这个身份还不算太差。她现在是方府里的嫡出小姐方芝璐。父亲是官居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方宿松,母亲元氏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官宦小姐。还有个弟弟方维,妹妹方芝棠,都是庶出,他们母亲是姨娘赵氏。
总而言之就目前情况来看,人身暂时安全。所以也才有了今日踩着上元节的尾巴偷摸出去瞧瞧的事儿来。脑袋里正回放着铜雀街繁华热闹的景致,(路遇受伤的黑衣人事情除外,这真是煞风景。)陈曼曼闭着眼摇了摇头,似乎是要把那扫兴的俩黑衣人从脑袋里甩出去,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唉,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女孩叹息了一声,翻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