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伴读,他和宋潮,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本来嘛这也没啥,傅棠从来不是啥矫情的人。
可是,对上宋潮那堪称殷切的目光之后,他就觉得,这顿饭是吃不安稳了。
果然,在一番相互推让之后,傅棠好不容易把宋潮按到了高位上,结果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块香浓多汁的烧茄子。
“小傅世子,东宫的烧茄子做得极好,你尝尝。”
筷子已经举了一半的傅棠:“……多谢世子,麻烦世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傅世子喜欢就好。”
然后,他的碗里就多了一块鸡丁,又多了一片脆藕,又多了…………
这饭没法吃了!
傅棠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乌鸦哥附身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世子,在下有手。”
——劳资会自己夹菜的!
宋潮一愣,勾头看了一眼傅棠的手,赞美道:“小傅世子这双手,当真是修长洁白,骨肉匀称。”
傅棠:“…………”
——他的脸,裂了。
活了二十五年,傅棠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他运气运气再运气,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大爷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好嘛,他觉得,自己的差事大概要丢了。
在太子面前大声喧哗,妥妥的驾前失仪呀。
想想张夫人,想想两个蠢弟弟,傅棠艰难地咽下了一口气,忍着胸闷气短,起身朝太子行了个大礼,“臣失仪,请殿下降罪。”
MD,大不了劳资不干了!
牙膏什么的,也不卖了!
我……我回去平价卖香皂去。
嘤~
正在他在脑子里给自己想退路的时候,殿内突然响起了爆笑二重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棠一脸懵逼。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刻,宋潮就用力把他扶了起来,并拱手致歉,“小傅世子,方才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他的画风,一下子就正常了。
他倒是正常了,轮到傅棠不正常了。
傅棠结巴了。
“这……这……这……这……怎……怎……怎么……回……回事?”
宋潮求助地看向太子,见太子不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顶上。
“就是那个……我在家养伤的时候,殿下就总传信说你与众不同嘛。今日我虽然来晚了,但也算是和傅兄同窗读书了,傅兄果然胆色过人!”
他说着,一脸钦佩地冲傅棠竖起了大拇指。
——敢在陪太子读书的时候神游,还真不是一般人敢干的。
更关键的是,今日讲课的侍读学士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显傅棠上课不好好听,不是一回两回了。
自从他们这些伴读得了天子特赦之后,也就三师有资格对他们动戒尺了。
这些侍读学士们又不能打他们,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简直就是学渣的天堂。
所以宋潮对太子的话也不是太相信,就趁着傅棠神游物外的时候,顶着侍读学士杀人的目光,和太子嘀嘀咕咕许久。
至于目的,就是想试一试,看傅棠究竟敢不敢在太子面前发作。
宋潮觉得他不会,所以才可劲儿的作。
但人家真的发作了,让他解释,他又不好意思了。
所以,他说着说着就跑偏了,企图用赞美来蒙混过关。
只是,他再想不到,傅棠的重点抓得辣么清奇。
“养伤?”
他还以为是请假了呢。
“呃……哈哈……”
宋潮干笑了两声,果断使出话题转移大法,“说起来,在下还没有谢过傅兄对家姐的救命之恩呢。”
这话题转移的生硬的,连一向不懂看人脸色的太子都侧目了。
傅棠沉思了片刻,一本正经地问:“世子是要再送一回谢礼吗?”
宋潮:“……嗯,如果傅兄需要?”
——话说,咱就不能让这轱辘尴尬劲儿过去了再说吗?
傅棠微微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