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傍晚，韩斐墨的同父异母弟弟伍言洛放学回家。

从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上下来，伍言洛拎着一袋子衣服，他背对着车门，清秀的脸神色阴沉。

谭风晏还坐在后座，没有起身道别的意思。他眉目俊朗，语气温柔：“你哥哥怎么不跟你们住在一起？记得问问你爹妈，让你爹出面请他回来，拜托你了。那位秦总不是人人都能见得到，他的线索对我公司很重要。”

伍言洛咬了咬下唇，终究是问了出来：“上次，其实他和我说了真相。”

谭风晏轻笑道：“上次是他误会了，一句话不说就走掉，我不过是想带他认识新朋友，他太沉默了。”

伍言洛拽住自己领子，胸口有些堵：“那你怎么从来不带我认识新朋友？”

每次出门都是去酒店。

谭风晏哽了一下，随即笑道：“洛洛，别多想，你周末不是要和家人一起吗？我和朋友们一起投资新公司，都很忙，和那位秦总牵线搭桥靠你了，有空请你和你哥哥一起出来吃个饭。”

他交代完就让司机开车走了。

伍言洛独自一人回到家。

房子还没加上他和妈妈的名字，还是他爹伍兑和前妻名下的房子，按法律，有韩斐墨一份。

虽然老破小，但是市中心学区房，这些年涨价不少，价值不低。

伍言洛妈妈一见儿子回来，马上停止了做饭，把伍言洛拉到身边小声问：“电话里头说不清楚，你说那智障竟然有钱买很贵的衣服了？”

伍言洛“嗯”了一声，补充道：“是订正装，量身定做，那家店好像是上万起步。”

伍妈妈：“！！！！”

伍妈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抓住儿子的手臂追问：“真的？你没看错？他一件衣服是你爸一个月工资？？他一个智障说话都不会，怎么赚的钱？”

伍言洛抿着嘴唇：“他被赶出去之后说话流利了，故意给我难堪，也没有告诉我怎么赚的钱。”

伍妈妈扯着他手臂，忽然笑了：“这也没关系，反正房子有你爸的名字，他不理我们，还能不管你爸？让他赚钱去，拿钱回来给你爸，到时候他的钱还不是我们的。

房子我们住着，钱我们拿着，哈哈！

今晚你就告诉你爸，你哥赚钱了，但是一个字儿都没拿回来，心里根本没有你爸，让你爸找他去。”

伍言洛低着头：“嗯。”

*

时至今日，一份详尽的调查资料终于出现在秦奕钦和秦妈妈的面前。

资料上，韩斐墨年幼丧母，反应迟钝，很少表达自己，甚至被发了智力障碍证，家长却没有给他上特殊学校，反而让他和智力正常的学生们一起学习。

于是成绩垫底，让韩斐墨更加寡言沉默。

班主任们的期末评价很温柔，都是肯定他在学习上的努力，肯定他热爱劳动，总是帮忙值日，鼓励他多多和同学交流。

把班主任的评价往黑暗面翻译一下，就是小韩斐墨学习努力但学不进去、成绩垫底，被同学们孤立欺负，天天被迫帮忙做值日。

资料的证件照、班级合影上，韩斐墨总是瘦瘦小小的，头发枯黄，在班里是最不起眼的一个，那双善于观察的眼睛没有如今的灵动，麻木地看着镜头。

直到初中，成绩渐渐没那么垫底了，美术考试总是最高分，义务教育后顺利升学高中，高考甚至因为美术分高，被外省美术大学破格录取。

但却没有去上学。

美术大学很关心破格录取的韩斐墨，曾致电给韩斐墨家长，却被告知韩斐墨已经离家出走，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