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蓑衣饼(1 / 1)善食膳终首页

另两个小姑娘蹙了蹙眉,看向窗外,倒像是怕苏辞和她们撘话。说不准都是对手,十三四岁的年纪,又都见过些世面,对彼此还是带着些戒备的。    苏辞耸耸肩,她也不是好信儿的人,看出人家不愿理她就转头继续勾搭董小狐狸。    想了想,从包裹里拿出干娘包好的蓑衣饼,给董洛云分了一块。总算明白干娘为何硬是塞进了这又怕放又怕潮的东西了,吃人嘴软嘛。还没等油酥的香气散开,就听见车里响起闷闷的,咕噜噜的声响。    苏辞狐疑的看了看坐在马车另一角,着一身荼白月华裙的少女,正襟危坐,眼神飘忽,面颊绯红,苏辞很有眼色的秒懂了。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苏又拿出了两块饼,递给了另两个少女,顿了顿,自己也拿了一块。    “这集合时辰也太早了,朝食还没到,还好带了些吃食”说完开始吭哧吭哧的吃着蓑衣饼,偷偷瞄着两个犹犹豫豫开始小口咬饼的少女。    还带着些热气的蓑衣饼金黄金黄的,层酥圈圈叠起,入口油香,椒盐的薄脆口感,后味居然是回甜的,一点点的油腻和清早的寒凉中和的刚刚好。    虽不如家中朝□□致,但别有一番滋味。沉浸在香气中的两个小姑娘抛开了先前的谨慎,也不好对苏辞爱撘不理了。    分而食之真是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转眼间,四个少女就聊开了,把自己的家世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一遍,就差交换个生辰八字了。    董洛云,浙江董家的嫡次女,父亲董义弘是行省都指挥使,官职是高,但江浙一带富庶安定,没什么实权,也就没什么擢升的机会。是以虽然备受母亲宠爱,仍是被沉浸官场是非的父亲拿来当做入京为官的敲门砖。    肚子咕咕叫还装作无事发生的是宁思琪,大理寺左少卿之女,按理说,京官高一级,又是三法司正四品官员,但宁思琪却偏偏是三人中最怯懦的一个,家在京城人却在浙江,怕也是个命途多舛的可怜人。    另一个小姑娘身着水绿撒花绉裙,名杜婉仪,都指挥佥事嫡女,杜父虽品阶不比董父,但杜家和杜贵妃攀得上些关系,自先皇后薨逝,当今圣上再未立后,宫中只有沈杜两位贵妃,家族盘根错节,势力不容小觑。    要说苏辞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自然是从婉仪小妹妹对董小狐狸略带嫉妒又稍显傲娇的小眼神中,感受到了她想显摆下自家的心,顺口打听出来的。    这一路走走停停,四个小姑娘同吃同住,也生了点儿同甘苦的意思。不过色字当前,苏辞还是对董洛云的眉眼带笑,顾盼生辉最是情有独钟,时不时贱兮兮地调戏下董小美人儿,惹得另两人看苏辞的眼神都带着大写的戒备,半个多月转瞬即逝。    “终于到京城了…”苏辞长舒了口气。    “在马车上待了半个多月,我都要被颠散架啦!”董洛云软软的娇俏应和。    “也还好,我们车马还算平稳,你看其他人,我们这已属优待了。”宁思琪安慰着。    “真是娇气,我每隔两年就上京去看姑婆,倒是习惯得很。”来自杜婉仪一贯的傲娇蔑视,顺带提一句自己和京城杜家的关系。只是她也神情恹恹,实在不怎么有说服力。    众人也都习以为常,懒得回嘴,只取了各自的牌号,按序排号,等待查验,没过一会儿,神武门外的空地上站满了拿着牌号的青葱少女。四人离得近,看着这么多人也是有些慌神,见采选还没开始,就开始嚼起了耳朵。    “怎么这么多人?一天挑的过来么?”苏辞呆怔着小声问。    杜婉仪只给了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白眼,“感情你这还不清楚状况就来采选?别是只想着蹭吃蹭喝,来京一游吧。皇家采选,每三年一次,自是人多,差不多要五千人吧。这一天......”    苏辞险些没崩住,暗暗想,你还真猜对了,要是真落选,我还就是蹭着官家的车马伙食上京来了。    还没等杜婉仪说完,宁思琪戳了戳她,努了努嘴,只见一列宦官向着她们徐徐走来,也不见有什么言辞,进入人群,也就轻轻一瞥,部分少女的号牌就被取走,人也被引着离开了。    不过短短半日,空地上的人就少了一小半,苏辞倒也看出了些门道。这太胖,太瘦,太高或太矮的,都被取了号牌,剩下的基本都是身材匀称,浓纤合度的。    到了第二日,还是这片空地,公公们查验的便仔细了许多。不仅五官不正的被取了号牌,发肤色泽不佳,腰、颈、肩、背稍有差错的都被一一排除了。还让各人报了自己的姓名籍贯,勘察音色,苏辞声音虽不若莺啼婉转,但好歹中听,这一关也就过了。    只是这第二日结束时,人数还不若第一日的一半,大部分小姑娘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筛选采女的惨烈竞争,还有个一路同来的采女被取了号牌后直接晕倒,被公公们硬生生架出了场地。    而苏辞四人愣是安然度过了第三日,和其余近一千人一道,被打包送进了宫。    不过到了第四日的入室查验,四人就分开了,杜婉仪和宁思琪进了储秀宫,苏辞与董洛云却成了粗使宫女,待第五日甄选,若能入得六局,便见得曙光了。    对于没进嫔妃备选,苏辞倒是早有预料,自己不过尚算清秀,但是董洛云即便在入得储秀宫的采女中也算得上过人之姿,为何也被刷下来了。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盯着小云云的美色发呆了。    大概是习惯了苏辞的眉(dai)目(tou)传(dai)情(nao),不等她发问,董洛云就回答道:    “你以为这一千入三百真是看着姿色选的啊,自是入室后,给掌事嬷嬷塞些钱财,你塞得越多,自然也就越入得她们的眼。”    “哦,所以不是人好看,是银子好看咯...”苏辞点点头,“可是,你既然知道,又不缺钱财,为何不也塞些银子?”    “入宫为妃,那是我爹逼的,我躲不过,但我娘可说了,我这脑子和姿色,成了宫妃可不是好事,早晚和她阴阳相隔,让我自己警醒些,安安稳稳当个宫女,到了年岁谋个恩典还能出去。”    “你娘对你真好。”苏小姑娘也带了些淡淡的羡慕。    “那是自然,”董洛云打了个呵欠,“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说罢,苏辞就听见身侧传来了浅浅的呼噜声。    提起家人,苏辞倒是有些没了睡意。    这次上京也没见到爷爷,不知能不能再见了。不知干娘过得怎么样啊,别在关伯伯面前露出自己的凶悍一面吧......    想到这儿,又摸了摸一直贴身带着的簪子,干娘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入宫后要每日带着这根簪,但这么诡异的造型,还是需要强健的心力啊...    闭眼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干娘的厨艺,后院没劈完的柴,不知道能否在储秀宫稳定的两个小伙伴...不一会儿,也就沉沉睡去。    明天,一切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