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冬天的两个月里，张春妮和付明富付明强两兄弟辛辛苦苦地编了整整一百零五张。整整三大捆，码在工厂前的地上，一张张展开看要花很大时间。收草席的那个人看了四五张就有点不耐烦，他站了起来，从每捆里面点出了五六张，让付正实抽出来。　　　　“这里要是有一张不合格的，我们厂就不收了。俺们厂这东西是要供的国外，一点瑕疵不能有。”那个人严肃着脸警告付正实，边说边观察付正实的表情。　　　　付明强心里顿时一咯噔，他和他哥刚开始编的两三张，因为不熟练编的不太好 。他扭头看付明富，付明富正十分羡慕地看着工厂里干活的工人。付明强只好去看付正实，付正实心里也很是忐忑，他自家觉得草席编的挺好的，但也不知道工厂的标准啊。只是他越忐忑脸越板的历害，看上去一点都不显得心虚。　　　　那个人看了两眼，发现付正实挺淡定的，应该是确信自己家边的都是好草席。他心里这样想了，手上就随意了许多。这时候正是中午，他还急着去吃饭呢。来回翻了两遍后，他就停了手，去旁边写了个条子，盖了个章。　　　　“给席子搬到厂里画白线的那块地里，这会给钱的去吃饭了，过一会拿这条子去那边窗口给钱。”他一边说着，一边地急急忙忙从桌子的斗里拿出两个陶瓷缸，准备要去吃饭了。　　　　付正实高兴极了，他把手心里的汗抹在裤子上，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条子。付明强看见那收草席的人眼里藏着的不耐烦，就赶紧说“叔啊，您去吃饭吧，我们马上就搬的好好的。你请放心吧。”　　　　那人被这声叔喊的一乐，脸上就带着笑说“那我走了，你们好好搬啊。”说完，就拎着陶瓷缸跑了。　　　　付正实拿着纸片有点不敢动，他这是第一次见用这种纸片代替真钱。纸片很薄，上面的字和红红的章他都看不懂。付正实把纸片方方正正地叠起来，塞进了棉袄里面张春妮特意缝的口袋里。这才长舒一口气，父子三人一起把地上的草席再次捆好，背进了工厂里。　　　　工厂里的人基本上都去吃饭了，只剩下两三个人在工作。付正实三人进来，他们就抬头看了眼，见是背席的就又低下头去。付明强看见他们穿的全是厚重的军大衣，黑色的厚棉鞋。这衣服该有多暖和啊，冻得直哆嗦的付明强第二次想到。　　　　搬了草席后，付正实领着他们两个出去找了个空地蹲了下来，等待着那个给钱的人。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有一些人打了饭带回了厂里来吃。大家都是两个陶瓷缸，一个装稀饭，一个装菜上面还扣着个馍馍。　　　　闻着饭味，付明强的肚子像火一样烧了起来。付明强非常熟悉饥饿的感觉，他知道过一会肚子会一抽一抽地疼，而再过一会肚子什么感觉都不会在有了。他哥付明富的眼晴都要贴在人家饭缸上了，忍一忍就好了，付明强告诉自己。不过，付明强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工人心里羡慕想道，当工人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