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慕尚公主(1 / 1)折棠捣作胭脂色首页

听潮城的花灯会一直挺有名,前来参加蓬莱海会的人确实有很多会慕名在听潮城住下,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在长街上一路看过来,绛鸿生便看到了不下十个打扮成普通人的修士,只是道行有深有浅。    三人经过一处客栈,看到二楼坐了一桌客人。绛鸿生不知为何,似乎是直觉使然,抬头多看了几眼。    二楼临窗坐了一位少女,约莫二八年纪,瓜子脸秋波眉,肤色白皙,穿着水蓝色织金衫裙,这衣料很是昂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用度。桌上摆了几个金盘,尽是些时令瓜果,身边还站着几个侍卫。    冰肌玉骨,粉面含春,不知是哪家大户的大小姐出来游玩了,绛鸿生想着。    那少女伸出纤纤玉手,拈了一颗葡萄入口,极为慵懒地抬眸扫了一眼,恰好与绛鸿生没来得及收起的目光对视,绛鸿生自觉失礼,连忙低头,心中却诧异不已。    这少女的双眼生得甚是好看,眼尾微微上挑,小小年纪却在容貌清丽中有些不自知的妩媚,只是那眼神实在冰冷,如同千年幽潭,冷的彻底。    绛鸿生实在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少女会有那样的眼神,即使是王孙贵胄,在他们修仙之人的眼中也是凡人,那样的眼神,实在不像个凡人女孩该有的。    再抬头望去时,却发现二楼已经空了,一片月白风清,花灯如昼,只剩桌子上的金盘子,证明那少女刚才存在过。    “师兄?师兄?”李梵正哄着小螃蟹,想骗他的糖人吃,结果看到自家师兄站在原地,一脸的失魂落魄,抬手在绛鸿生眼前挥了挥:“看上哪家漂亮姑娘了这么出神?”    绛鸿生想着一定是自己让花灯晃了眼睛看错了,闭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别取笑我。”    李梵不再逗小螃蟹,觉得还是自家师兄好玩些,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绛鸿生心中默念了好几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然后别过脸继续赏花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取笑,脸却不自觉红了。    客栈客房内,鎏金香炉内的安神香已经熄了,身着水蓝色织金衫裙的少女慵懒的卧在屏风后的美人靠上,却并没有叫侍女进来续香,她不太喜欢这种寡淡而清苦的气味,少女眼皮微垂,玉手托腮,一动不动,像是精美的雕像,似乎有些疲倦。    这间上房明显是经过重新布置的,桌子上摆着镶了宝石的金盘银壶,被褥都是上好的锦缎上佳的刺绣,帘子上缀了成串的水晶,床幔四角挂着碧玉雕成的铃铛,那屏风上的山水图更是名家手笔,价值连城。听潮城虽然富庶,但是也不至于一间客栈上房都如此奢侈豪华。    碧玉铃铛轻响,这仿佛雕像一样的少女睁开眼,抬头看到房间内多了一个黑影。    房间的门没有打开,窗子也关的严实,这黑影就像是从空气中凝聚出来的一样。    “国师大人?”少女换了一只手托腮,声音清冷。    “新的身体还喜欢吗?”那黑影的声音竟有些温柔。    “拜您所赐,小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孤魂野鬼,如今却夺了个金枝玉叶的身体,还要感谢地魔大人。”少女冷冷一笑,语气中不无讽刺。    原来这少女表示夺舍借体还魂的朱棠,那黑影便是之前墓室里的黑衣人,也就是三魔之一的地魔。    “地魔也好,国师也罢,不过是个身份而已。”那黑影俯下身来,行了一礼,身形变化成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衣着打扮甚是华贵,一头黑色长发披散,发尾却泛着诡异的暗红,额头戴了一条缀了红色圆石的抹额,眉眼有些邪魅妖异。“公主殿下若是愿意,可唤我修斓。”    “不过是个假名罢了。”朱棠知道魔族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名,当日地魔将她的坟冢毁掉,却带她来到了皇宫,朱棠这才知道,当今天子最宠信的平宁国师,便是地魔在人间的众多化身之一。    “若是你愿意这样叫我,这便是我的真名也无妨。”修斓抬起头,忽然上前,与朱棠的脸贴得特别近,神情中再无半点尊敬,嘴角的微笑让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朱棠下意识手撑住软榻,身体往后一退,又惊又怒:“你做什么!”    “是臣唐突了。”修斓逼近朱棠,嘴里说着礼数周全的话,语气却轻佻得很。    “我讨厌别人这样看着我!”朱棠怒极,她已经不是那个在水边唱着歌放河灯的女孩了,她抬手一巴掌打在修斓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修斓的身体再次化成一团黑雾,像是被朱棠一掌打散,又在屋子中央聚成一团黑影。    “我讨厌你这种眼神!还有刚才那个蓬莱弟子,他的眼神也很讨厌!谁再那样看我,我便将他的眼睛挖出来!”朱棠挥手将金盘扫到地上,瓜果骨碌碌滚了一地,却还嫌不够。    朱棠的眼神冰冷得滴水成冰,她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饱满的葡萄粒在她的脚下被踩扁,朱棠却浑然不觉,抬手指着修斓,道:“大不了,一起死。”    诡异的风在朱棠的身边围绕着朱棠的身体旋转起来,轻纱袍袖浮动,发丝飞舞,环佩步摇乱响,朱棠猛地睁开眼,一双眼睛已经变为狂暴的赤红,“大不了,一起死。”    这时敲门声响起,侍女在门外道:“殿下,该启程了。”    诡异狂暴的旋风止住,朱棠眼中的红色迅速消退,闭上眼再睁开时,是一双黑白分明冷冽的美眸。    看窗外果然夜色稀薄,东方隐隐放白。这是朱棠吩咐过的,虽然有术法加持,船行速度很快,但是参加蓬莱海会的试炼还是早去一些比较好,所以天刚亮就要准备出发。    她心急踏上蓬莱,却又不肯承认是为了季竹。刚才在体内翻腾不止的狂暴力量让她有了一种血液沸腾的感觉,可是她早已死去,沸腾的血液也不是她自己的。她给自己找了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压抑自己的情绪。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眼睛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