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见他这般模样,那话更不敢说,萧璟却是问了,“今日陛下几时过来,晚膳的食材可都备下了?她在公主府时惯爱吃甜的,如今虽不怎么用了,还是备一些。”
玉林为难道:“陛下让人传话说政务繁忙,让您先用膳,她晚些过来。”
萧璟神情一滞,而后又恢复如常,“也好。”
他近来胃口不佳,只随意用了一些,便不再多食,玉林劝了几次,萧璟摇摇头,道:“都撤了吧。”
他在殿中看了会儿书,玉林进来将烛灯多点了几盏,“方才昏暗,殿下仔细伤眼,不如歇息一会儿。汤池里也已经备好了水,可要奴才服侍您过去。”
这是帝后合房该有的礼仪,萧璟起身,“走吧。”
汤池中水雾缭绕,凝成的水珠自萧璟脖颈间滑落下去,他养尊处优,身上的肌肤亦如无暇美玉,长发微湿,兴许是池中太暖,他以手撑额,没多会儿便沉入梦境。
梦中依稀是数年前的场景,秋日宫宴上,他瞧见那人离了席,一路跟随而去,却见她在假山后正同一年轻公子说话,他心中一急,踩到了干枯的树叶,发出声响,那人正回过头来,瞧见是他,冲他莞尔一笑,“璟哥哥。”那是少女时的李长宁。
他只道自己随意经过,那公子同他见礼之后便匆匆离去,他声音状若寻常问道:“你和他熟识?”
长宁温声道:“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母皇有意将他许给我做王君。”
他声音里多了些焦急,可她并未察觉,“你也愿意?”
她不在乎地笑了笑,“总是要成婚的,是谁都不重要,只要性情温和,容易相处便好。”
她总是这样,在皇族之中不争不抢,淡然处之。他心头却乱了,望着那侍郎公子离去的方向,轻轻握紧了拳头。
三月之后,那侍郎公子与其母门中学生有了私情,被匆匆许配出去,他将这话告诉了长宁,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心头松了一口气,这一切皆是他所为,但她倒是真不在意。
玉林的声音将他从梦境中带了回来,“还好奴才进来送寝衣时瞧见了,若您睡着了,在这池中发生不测,那可怎生是好?”
原来是梦,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回了当年。萧璟从水中起身,将寝衣左右拢住,“陛下来了吗?”
“还未。”玉林将墨蓝色外袍披在他肩头,“不过如今已到戌时,陛下应该也快过来了。”
萧璟回了寝殿,恰如玉林所说,未过一盏茶功夫,李长宁便走进立政殿。
萧璟起身行礼,李长宁扶了他一把,“璟卿不必多礼。”
萧璟抬眸看向她,只见她长发半湿,显然已是沐浴过了,他同玉林道:“取了布巾过来。”而后又道:“陛下怎么不等长发干了再过来,若是途中受了风,定会头痛不已。”
李长宁笑了笑,任他给自己拆去束发金簪,长发尽数披落肩头,萧璟拿了布巾给她仔细擦干,听她道:“我是怕你等的急了。”
明知她这话不过是随口之言,他心头还是有些微悸动,“没有,自然是政务要紧。”
两人说了些话,便歇下了,宫人们将榻前帷幔一层层落下,而后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萧璟躺在外面,侧眸看向她,只见她眼眸轻合,已是要入睡。也是,她舍了一同用膳之礼,便是不欲与他亲近,若非要顾及旁人的猜疑,只怕连这立政殿一步都不想踏入。
可他闭上眼眸,脑海中便是她唤自己璟哥哥的场景,他终究还是主动一些,探身吻在她唇角。
长宁慢慢睁开了眼,倒也未曾拒绝于他,伸手将他脖颈揽住,这吻缠绵悱恻,她的手指伸向他寝衣,将他系带解开,萧璟倾过来的身子倒了下去,任她在自己之上,素手触摸着他的锁骨,她似乎极爱此处,往日动情时不住吮吻,留下一个个印记,各宫君卿晨间请安时,见他衣领严严实实,总会猜到一些,偏他还要维持威严。
毕竟彼此都不是少年之时,在这床帷之内,他也没有什么虚伪的矜持,伸手扶住她肩膀,将她衣衫褪下,他已意乱情迷,到底还是她手段多些,非逼得他不肯再忍才肯给他,红烛的光亮透了进来,榻间人缠在一起,帷幔轻晃。
但她终是顾虑明日早朝,不肯贪欢,唤了两次水便歇下了。等萧璟次日醒来时,她已经上朝去了。
玉林轻声走了进来,道:“各宫君卿来请安了,殿下可要起身?”
萧璟这才知道自己睡过了,掀开帷幔,玉林轻笑道:“殿下不必着急,各宫都知晓昨日陛下留宿此间。”
萧璟瞥他一眼,“多嘴。”
萧璟收整好一切,这才出来,正殿之中,那些君卿连忙起身见礼,只有贵君的座上还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