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泽不屈不挠,当即决定:“追!”
他俩跟了人家两条街,那小娘子非常警觉,很快就发现了他俩,可奇怪的是,她发现了他们二人在跟踪她,却不停下来质问,反而撒腿就跑。
这合理吗?太不合理了!
席若泽心里起疑,当即决定:继续追!
突然听见背后乍响一声怒喝:“站住!”
席若泽脊骨骤然一凛,强打镇定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持刀大汉疾速行来。那彪形大汉似乎就是瞪住了自己,大喝一声:“爷爷剁了你!”
完了。忘了自个儿还正被人追杀呢。
阿及还未反应过来,席若泽早一把薅住他,撒腿就跑。
本来席若泽追不上那小娘子,这样被人一逼,潜能激发,竟然赶了上来。
栗浓心一横,索性不跑了,将身一侧,立定了,从自己袖子里抽出一柄短刀,摆出一副攻势,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席若泽停都没停,越过她径直跑了。
栗浓:“……?”
栗浓举着刀,茫然地看着席若泽越逃越远,紧跟着过去了个踹倒小摊设置障碍的阿及,又追过去个骂骂咧咧的大汉,再跑过去个一身官服的巡逻武侯。
而她就立在那里,没人来逮。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乞丐不是顾临川派来的抓她的人?
不对啊,那那乞丐一直跟着她干什么?
栗浓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贼眉鼠眼席若泽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出于某种好奇心的驱使,栗浓紧随武侯之后,也跟了上去。
栗浓过去的晚了点,武侯把三人堵在了一处堆满破箩筐的死胡同,声若洪钟地骂人。先是骂黑面大汉:“你的钱袋被人顺了,你拔什么刀?街上不让拔刀你不知道是不是?闹出这些事来!”
又骂席若泽主仆二人:“你俩也是,没偷东西你跑什么跑?跑得还挺快,娘的累死老子!”
原来误会一场。大汉本不是冲他俩,结果他俩心虚,又练就了望风而逃的本事,蹿得比兔子还快,大汉见他俩跑,也昏了头,便朝着这边追。
席若泽惨白着一张脸,撑着上前点头哈腰地跟人家说好话。
武侯骂骂咧咧地,倒是走了。
大汉啐了他俩两口,也恨恨骂道:“不知是什么狗鼠辈,做过什么龌龊事,竟如此心虚!”
席若泽不欲惹麻烦,只是冷冷地抬眼那么瞧了他一眼。
大汉本想讹他一讹,就欺负他主仆二人文弱,硬敲诈一笔,不想竟被他那一眼看得腿软。旌及在一旁愤恨地瞪着眼,指节握得咔咔响。大汉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不敢纠缠,只是嘴上不肯投降,一面骂了一车的难听话,一面夹着尾巴去了。
席若泽站立不住,脚下一跌,倒在破箩筐堆里,旌及惊呼一声,赶紧去扶他,一抓他衣袖,竟摸到满手血。
旌及吓傻了,抱着他家郎君嚎啕大哭。席若泽却强撑着,对着旌及笑了一笑。
旌及愈加崩溃,怒道:“什么人都敢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郎君!您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席若泽苦笑两声,抬起手抹掉他的眼泪,安慰道:“今时不同往日,一时落魄了,也没得法子。你相信我,我会东山再起的。”
栗浓尽数听见耳朵里去。
唉。混的这么惨?
栗浓偷偷探了探头,席若泽立刻觉察到,厉声喝道:“什么人?!”
她抱着狗现身,席若泽满眼都是她晃动的裙摆,停顿许久,视线才慢慢上移,落在她的脸庞上。
她站着,他瘫着,栗浓觉得俯视人家不大礼貌,于是蹲下身来,与他平视,随后才问道:“喂,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席若泽粲然一笑,百般真诚:“娘子,你生得好美。”
栗浓去过西域诸国,各国有各国的民风,大胆示爱的都不算什么异端,席若泽夸她一句生得美,在大宇算轻佻,但她根本不在意。一直盯着旌及手上染的鲜血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席若泽为人十分大胆,那般孟浪的话都说了,愈加肆无忌惮地盯着人家姑娘细细端详起来。已然到了这种地步,他绝非满脑子只想着男女风月之事,他甚至根本不想如此轻浮,只是为了强撑个面子,不想人家将自己的狼狈全看去,故作放诞无礼。
越是无礼,他自己心中反而无限心酸。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栗浓忽然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交给旌及:“里头有半贯钱,拿去给你们郎君买点伤药吧。”
席若泽眉心一跳,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眼神骤然冷厉下去,但嘴唇却勾了勾:“这是何意?”
栗浓与他对视,眼里丝毫不怯,问道:“你有传信吗?”
传信是人出行在外的身份凭证,凭借传信才可过关津,居驿站没有传信,就老实在家待着,别想踏出城门半步。
席若泽一时反应不过,道:“什……么?
“你有传信吗。”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有股超越年龄的老谋深算。
她也有自己的困局,不知是何缘故,没了传信,出不了城。
同命相怜,最佳盟友。
席若泽满手都是自己粘腻的鲜血,他微微抬头,向她咧嘴一笑,将沾血的手递了出去。
栗浓垂眸一看他染血的手,复抬眼看他,他那笑简直可怖。栗浓与他相视一笑,旋即伸手握住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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