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停下脚步,宁岚羽透过披风听到有人开始下马了。她猜着,该是到了将军府了。
随即,刘义策横抱着她下马,下了马这人也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
“我可以自己走的。”宁岚羽拨掉挡着自己的披风,对着刘义策的眼睛说。
……
对方并没有接她的话,继续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往府里走。
搁以前自己肯定是不怕他的,但是如今风水转到他那里了。他的身份地位现在比自己高了,主要是瞧着他这样子,武功现在应该也比自己高出许多来了,硬来怕是不行了。
于是,她乖乖闭嘴,小猫似的躲进了刘义策的怀里,以避开从进府到现在这一路上大家好奇的偷偷的打探她的目光。
一路走过两个回廊,过了挡墙又经过一个人工的湖。宁岚羽寻思着,这威远将军府还挺大气。
最后,她被搁在一张软床上,还没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便听到一个冷冷的严肃的声音:“都下去,没有本将的命令不许有人进来。”
刚刚跟进来想要伺候主子的丫鬟们听到这句话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宁岚羽垂着的眼睛里眼珠滴溜溜的转,按以前对他的了解,这男人现在应该是对她又气又无奈的。以前这个情况他是不会说什么的,可现在,他当了四年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了,该是习惯了大家对他恭维,她真的是说不准这人会干嘛。
硬来不行,得使软招。
宁岚羽低下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很嫌弃的模样说了句:“臭死了都要。”
刘义策披风未摘,战袍未褪,坐在她跟前,两条腿岔开,手松松放在膝盖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眼里似有大海在翻涌。
今天就遇到他,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宁岚羽本来只是想在人群中看他一眼的,谁料,被他发现了,还带回了这将军府。
宁岚羽看他这样,觉得自己这一遭估计要败在他手里了。哎,果然,权贵使人硬气,以前这个人哪儿敢这么看着她。
轻轻的努了努嘴,继续歪着脑袋盯着他看,她还不信了,就算是四年多过去了,这男人能没有半分像从前?
她从床上坐起来,换了一副神情,娇嗔中带着生气的问他:“你干嘛在众目睽睽之下带我来将军府?我这般丑样子都被人看去了。”
似撒娇,又似生气。
“你来随城了。可没有直接来将军府。”
刘义策的拇指在漆盖处摩擦,他说:“小羽,你在犹豫。我怕你不来,就只能将你带回。”
两个月前,她离开京城里那个地方,被刘义策派去的人接应到了。
一切该是很顺利的,从此,京城里就没有了她宁岚羽这一个人,到了西境随城,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的 ,她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可是,中途遇到流民闹事。宁岚羽和他们走散了。
这个走散了,是面子上的说法。当时他们留的有信号,明明是可以聚上头的,可是,最后却没有。
这事,其实宁岚羽理亏。
也是她人生里头一次犯怂。
假死的过程中要面对那么多的人和事,宁岚羽都没有怕,却在真的要去见他的时候,退缩了。
昔日少年已经在沙场身经百战成了威远大将军了。曾经那点事,他还会真的在意吗?若是没有喜欢,只是因为感恩而来接她的,毕竟他从未坚定的说过喜欢自己,那她到了随城要如何自处?他已经是将军了,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好儿郎,若是姑娘们蜂一样的拥上他围着他绕,他会不动心吗?……
那时,想到太多,又没有深信他会对自己忠贞不二的底气,也不能接受他会有别的女人,就逃了。干脆就不去让自己有难过的机会,这样兴许能一生快活。
顺利的躲开了他的那些人,宁岚羽到的第一个地方是晖城的一个村庄。那个地方偏,她本打算在那里躲过一阵子的。
促使她又重新往随城来的,是一对新人的婚礼。
那日,整个村子都红红火火,喜庆的很。新人宴请四方,在满庭宾客前拜天地散喜糖,对着当空朗日起誓盟约。
本是件喜事,宁岚羽坐在那里却不知觉的泪流满面,旁边的老阿婆问她:“姑娘,为何要为好事流泪?”
因为,她在那时想起来,自己曾经幻想了无数次要和那个木头少年郎成婚。曾经还厚颜无耻的笑盈盈的跟他描绘自己期待的大婚礼该怎么布置,还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美也很气派?”
那时少年面无表情,被她追着问的实在没招了,才会机械的点头,说一个:“嗯。”
那一晚,宁岚羽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见那个呆木少年,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任她予取予求。
梦里她瞧的真确,少年他点头回应自己的时候分明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