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谢如伊印象里,那微微上挑斜飞入鬓的眼角也变得松弛下垂,耷拉在太阳穴的部位,同前些日子言语逼迫她将段煜往别人怀里推的样子判若两人,
谢如伊不由得好奇不过短短几日,意气风发的太后似忽然衰老了不少。
太后似是忘了前些日子与谢如伊的不愉快,颇为和蔼地抬手拍拍谢如伊的肩背,慈祥地说出不满:“你这孩子养了这么多天身子,也不让人知会哀家几声,真是让哀家提心吊胆了好些时日。”
谢如伊惊异于太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的语气和缓带笑,虽然是埋怨,但很有长辈对后背关爱疼惜之意,并非真的要问责。谢如伊便垂首以晚辈的姿态自责道:“是臣妾不孝。”
不论太后打什么注意,她奉陪便是了。
太后嗔着:“你啊……”
随后让谢如伊坐下尝尝御膳房新做出的杏仁酥,是刚烤出来的还热乎着。谢如伊能闻到干热的清甜香气,色泽金黄的酥饼确实诱人,可她是万万不想尝试的。
她委婉推脱,借口最近胃口不好吃不得甜的。
太后也不强求,只不经意地问起:“哀家听说皇上让尚衣局的重新做了你二人的喜服?可有此事?”
谢如伊点点头,如实解释起来。尚衣局的嬷嬷制作成衣也不是什么秘密,想必太后也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她无须隐瞒。
她刚一说完,周围坐着沉默的妃嫔脸上神采各异,嫉妒的,平淡的,轻蔑的,但都在心中暗叹自己没有谢如伊的好福气,能得皇上这样一份心意。
太后倒是笑得开怀,似有些怀念与感慨:“哀家竟不知皇帝这个硬石头闷葫芦还有这样一面?”
继而太后说起皇帝小时候,“早年哀家生辰,他就让人从国库里挑几样东西送来,过年也是冷着脸来请安。现在更是来看哀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待哀家这个母后尚且如此,哀家还以为他对谁都是这般清冷。”
谢如伊拧着眉不好接这话,便不说省得惹人嫌。当婆婆的跟儿媳抱怨儿子对她不上心了,她这个儿媳说什么都会像是在炫耀,是幸灾乐祸。
而太后也没指望着谢如伊回应,只睁着疲软但还算清明的眼睛笑着叮嘱谢如伊:“皇上愿意在你身上费心思,哀家也很欢喜。哀家身子越来越不硬朗了,若是年后能有个小家伙让哀家抱抱便知足了。”
谢如伊忽略了太后“催生”的话题,女子成亲后在长辈面前总是逃不过这事,那她自己无视便好!于是转移话题问起来太后,“母后的身子如何了?可有找太医看过。”
太后方才几句话下来便觉口干,嘬一口热茶呼出些热气才道:“老毛病了——”
谢如伊琢磨着什么时候挑几样贵重又吃不坏人的药材给太后送来,却听太后又说道:“年前哀家去大观寺中礼佛,给你们这帮孩子祈福,顺便疗养身体。”
谢如伊多问一句太后何时回。
太后淡淡道:“等年后稍暖和些了哀家再回宫。”
谢如伊点头表示知道了,太后出行得她这个皇后操心些,出宫的行装和日子都要仔细准备,倒是就算太后自己的人的安排好了,她也得帮衬些。
正想着,听闻下人通传皇上驾到。
太后好笑地看着谢如伊:“皇后看看哀家这儿子,为何今日想起来看看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