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1 / 1)日落向西月向东首页

张云林猛的抬头,瞪圆了眼睛盯着温语秋,吞了半口的汉堡就那么噎在了嗓子眼,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连忙灌了几大口可乐。    温语秋对他如此反映很是意外,只不过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询问,即便答案一如自己所料,他也可坦然承认,实在无需这般惊讶。    许是由于呛着了,张云林连咳几声,囫囵的咽下食物,开口回道:“这,这还真不好回答……”    “你别紧张。”张云林言语里透出的不安让温语秋急着开口,截断了对方的话。“我们因为介绍而认识,无法喜欢也很正常,坦诚交流就好。”    张云林愣了半晌,脸色舒然起来,很自然的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我觉得我表现还是挺殷勤的。”说完,他似是强调般的点了点头,一副不解神情。    也就是这故作笃定般的姿态惹笑了温语秋。她缓缓在他身边坐下,了悟般的说道:“我刚刚说过,他对我很好其实也是很不好。那是因为后来我知道,他对我的好只是一种选择转移,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一个符合他选择条件的女人。那么自然,选择转身时,他会走的更加绝情而干脆。从那时起,有一个问题在我这再无答案,那就是爱一个人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但同样有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却明确清楚,那就是不爱一个人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属于后一种?”张云林饶有兴致起来。    温语秋没有回答,却流露出抱歉的眼神:“我在说我自己。我想,或许我们成不了恋人。”    张云林听完这一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笑的更加灿烂:“其实你没说错。”    温语秋也跟着会心一笑,却不继续追问。其实她明了,他所谓的“没说错”是什么意思。昨天,就在这条路上的清吧里,她问他是否爱过人,虽然当时自己也是昏昏沉沉,却还是能敏感的捕捉到他回答爱过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复杂情绪,那种神色意味着他的内心深藏着一份还未远去的故事。没有任何言语的佐证,她就是知道,所谓女人的直觉简直毫无道理可言。而还是在这条路上的咖啡馆里,他们第一次谈到蒋衡,此后数次谈及,张云林的态度是从始至终的旁观冷静,直至此刻听着自己故事。他对蒋衡的在意兴趣甚至比不上宋任杰。当然,温语秋也有着自己的漠不关心,无论是他的故事还是他对自己的想法。她自然也明了就是这互不在意让彼此无法更进一步。    两人肩并肩静静的坐着,眼睛都直视前方,嘴角都挂着淡淡的微笑,谁都没有再说话,却有着互相的理解释然。这个下午是他们认识以来最为舒服惬意的相处时光。显然,这个下午之后,他们的关系发生了质与量的转变。  眼见着日落西山,暮色降临,张云林首先起身:“我晚上有选修课,介不介意送我一程?”    “乐意效劳。”    温语秋将张云林送至大学门口,张云林解开安全带,没有立即下车的意思,而侧过了身,伸出了手;“温医生,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做不成恋人也可以是朋友。你好,我是张云林。”    温语秋也很爽快的伸出了手:“你好,张老师。今天我有点累了,否则是要让你请我去学校食堂吃一顿的。”    “一定请你。或许我们还可以聊聊故事,我的故事,我觉得你会感兴趣。”张云林狡黠一笑,利索下了车。    温语秋也未在意他的话,启动车子,往医院方向而去。回忆这件事,耗时耗力耗情,她的确感觉疲累,但还是决定先回医院了解雯雯事件的后续发展情况。车子在医院车库停好后,她刚想下车,抬眼处却见到对面正对着她的车停放的是一台红色现代,车牌号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她与蒋衡认识时,他便开着这辆车,还时不时的小炫耀一番:“开那些豪车有什么好,还得担心这儿碰了,那儿刮了。车嘛,无非代步,实用就好。”她那时会嘲笑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真是忘了他怎会开不起那些豪车。那时她也纳闷过,一个人家世出身,成长环境多多少少都会影响他的行为习惯,思维方式。但蒋衡从没有半点透露出其良好出身的优越感,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这点并不合情理。她记得那时,这辆现代就已经开了三万公里。如今,三年过去了,他回来了,却没有换车吗?她不想平添无谓的想法烦恼,再次发动车子换了个车位,只要离他远远的就好。    医院,是蒋衡每日下班最先报道的地点。宋嘉秀因为胆囊开刀住院,目前恢复良好,并不需要家人时刻在旁,蒋德目前不在本市,蒋衡下班后基本就都在医院待着了。今日,蒋衡走进这间VIP病房的脸色不同往常。虽说蒋衡的脾性内敛深沉,普通人不太能轻易从面容知其喜怒哀乐。但知子莫若母,宋嘉秀对于儿子开心与否有着自己自信的判断。    “怎么了?”她边往蒋衡碗里夹着菜,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蒋衡埋头吃着饭,没有吱声。  “我刚入院的时候,岳瑜不是来过吗?最近怎么没见她来?又到处飞了?”  蒋衡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吃着饭,含糊的说:“我不清楚她的行程。”  “她也是太忙!”  蒋衡放下手中的碗筷,低声说道:“我们已经办理清楚相关手续,不再是夫妻。法律上来说,她没有义务来探望你。不过,我们两家的情谊久远,她作为晚辈来探望你这个长辈也是正常。我们,不会在一起。”  宋嘉秀刚想打断他的话,说说自己的道理。蒋衡一摆手,不给她机会:“妈,这件事我们不要再讨论了。我说最后一遍,我和岳瑜,会是朋友,不会是夫妻。”    宋嘉秀深深锁眉,自己在商场纵横杀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认为对于人心形势有着比较精准的把握,现在却实在看不懂自己的儿子儿媳。三年前,毫无征兆不顾反对的结婚;现在,又是毫无征兆不顾反对的离婚。当然,说是毫无征兆也不尽然,当年情形先不提,就是这结婚后不久,蒋衡便正式外派学习工作,岳瑜事业蒸蒸日上,工作排满整年,两人长期两地分居,感情不出问题都难。现在细细想来,两人同框出现在他们长辈们面前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是这如今,蒋衡回来了,工作又相对稳定,距离这个矛盾不是不可调和,怎得就铁了心离婚?两人离婚的决定下的干脆利落,手续办的雷厉风行,连个财产分割问题都没有。儿子给她和蒋德的答案只有八个字:性格不合,决定分开。再问,依然是这八个字。她也清楚,蒋衡做的决定,就算知道前路千灾万险,他都坚定不移。作为一个曾经看惯风云变幻的决策人,她也清楚干涉他人的决定有时再愚蠢不过,即便对象是自己的儿子。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有些话她却不得不说。可今天,蒋衡下了最后通牒,用了“最后一次”的字眼,她怕是真的不能再劝说些什么。想及此处,她换了话题:“我看新闻,最近你们支队在搞全市行车安全大检查,你是不是也要身体力行?看你这两天都晒黑了。”  蒋衡给宋嘉秀盛了一碗汤,稍显轻松的说道:“我又不是较俏姑娘,黑点没什么。”  “你自己选择去的交警支队,苦乐都得自己担着。”  儿子回来后,居然选择了交警支队,这让自己和蒋德意外不已。    蒋衡点了点头,盯着着宋嘉秀喝完一碗汤。  “另外,你这个职位,要小心谨慎,别给自己找麻烦。” 宋嘉秀提醒道。  蒋衡先是没有答话,收拾妥当饭后餐具,坐到了宋嘉秀身边,认真的问道:“妈,你刚刚应该是有所指吧?你找过语秋?”  宋嘉秀面露诧异。从蒋衡和岳瑜结婚起,温语秋这个名字就再也没有自儿子口中而出。  “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她假意平淡一问。  蒋衡坚定摇头:“你儿子是一名警察,有些事简单想想就能知道。” 他下班前给尹立宝回电,想告诉他通行证之事无法开通后门。谁知电话那头的尹立宝却没有再纠缠,只道自己那个宝贝侄女因为此事已快和他决裂。温语秋的这个舅舅,此前他只见过一面,还是那时温语秋带他去尹氏私房菜吃饭之时。不过一面,他也能大致判断出其品性为人。尹立宝找上他,明里暗里抬出温语秋的面子,但他却很清楚温语秋绝对不知道他来找自己。而现在若不是温语秋说了什么严重的话又或者做了什么过激之事,尹立宝绝不会如此轻易的作罢。而温语秋又是怎么得知此事的呢?尹立宝不会主动告知,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自己的母亲。那日他在病房内接到尹立宝的电话,也未做避讳。宋嘉秀虽没有追问,但也能听到些大概了。而她现在在医院休养,想找温语秋实在太方便。  “妈,三年前你瞒着我找过她一次,如今又来一次,不要有第三次了。” 蒋衡语气低缓,却深沉有力。  宋嘉秀眸光一凛:“你这是埋怨我?” 三年前,蒋衡得知自己找过温语秋,虽一言未发,但寒色笼罩下的家庭氛围足以表达他的愤怒。  “我理解你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着为我好的事。但我与她如今连朋友都不是,你实在不该再去打扰她。”  “小衡,你老实和我说,当年和她分手真的是因为岳瑜吗?” 宋嘉秀严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