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53 章(1 / 2)君家小女首页

锦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她自穿来后,头一回见到了后宅女人之间的攀扯和攻奸,模样竟然是这样的难看!她心里因对大林氏有几分的感激之情,所以对她昔日留下的丫头淑姨娘也多了几分信任,此刻一朝脸破,才知道原来古代女人的心机远非她能轻易看透,心里后怕的同时,也在忍不住暗暗赞叹,难怪近乎二十年唐府内宅都能平平安安,这淑姨娘只靠着一张小白的脸面,居然能隐忍这么多年,端得是有本事有智谋,一桩错事,愣是让她涂抹成了一桩因受苦而奋起反击的先锋起义,且还掺着阴谋和对情意的算计。

想到这里,锦盈浑身冒出了一阵冷汗,她朝着淑姨娘福了一福,淑姨娘不敢受她的礼,跪着转了半侧身子,只听锦盈压着嗓子道:“锦盈多谢姨娘告知,不过这件事我早知道了,夫人姨母这样做,应当也有她这样做的道理。我做晚辈的不好多做置喙,倒是姨娘刚刚所说的,好似大姐姐亲事一直未定,是因夫人慢待所致,可身为家中长女,在外与人痴缠,私定终身,且相约私奔,难道这错竟都是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犯的?”

你丫母女两个是想歪曲命题到什么地步?

“正是!”向妈妈刚从门外返回,手中多了一个黑漆承托,托上放着白绫和戒尺,“五姑娘说得是!我们唐府是武将门户,老爷和两个哥儿提着性命在边疆为族争光,身为后宅妇人,难道还要夫人日日浓妆艳服到外面与人扯笑玩耍?夫人因挂念担忧家中的爷们,故此才会常去寺庙为之祈福,如此虔诚之心,怎落到你们眼中竟成了刻薄庶女的花子?奴婢虽地位卑微了些,但也不准有人这般诋毁我家姑娘!”

“向妈妈”小林氏眼睛通红,摺取帕子捂住其口,一副被人误解的受伤模样!

淑姨娘看到承托上的白绫,正伸着两根指头死死抵着地上的青玉石板,又听到此话身子一晃险些晕倒,婉凝更是眸中一片惧意。

淑姨娘看唐玠一脸犹疑和思念,知道他是想起了已故的大林氏,刚想开口再加几句,小林氏已收敛哀容,躬身于唐玠面前拜了下去,柔柔地道:“夫君,我对天发誓,盈姐儿的事,绝对与我无关,那伍婆子年纪大了,报到了我面前,说要出去养老,我这才允了口,绝非是淑氏口中的心虚之故。”

唐玠静了一会儿,缓缓点头,眸中迟疑未退,但却也少了几分挣扎,“我信你!”

小林氏知道他只是勉强应下,这颗怀疑的种子已被埋了多年,她也不指望一次性能铲除干净,只先叫向妈妈将淑姨娘扶着跪好,这才道:“淑氏,我来问你,你是何时听到萧家求娶之事的?”

淑姨娘一怔,小林氏看着她,静静道:“你不知道如何回答?那我替你答,是初三晚间,在苍南斋的小佛堂里!我说得可对?”

此言一出,唐玠顿时一震,淑姨娘却是脸色一白。

小林氏转头向着唐玠,目光笃定,道:“夫君,老太太当日同我说了之后,吩咐我切莫露口,只因大姑娘的亲事她老人家与您已有了共识,是要从举子或是进士里面选取,今年乃是三年一度的春闱省试,只待有了结果,大姑娘的亲事自然就定下了,所以我们才会三缄其口,未曾想,还是让这淑氏将消息探听了去。”她两指一横,指向淑姨娘,含怒道“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这般行事了,也怪我!这般鬼祟伎俩,为了一双哥姐儿,我竟不得不容忍至今。”

小林氏的意思,锦盈明白过来,估摸着是白石江私下确实往唐府内宅传了几回话,婉凝这边虽有意,但却也不敢抛弃一切与他再续,只好一直敷衍着,而淑姨娘又恰巧从苍南斋探听到了这个消息,两人一合计,索性将这一切曝漏在自己面前,将她这个唐玠心爱的嫡女也裹挟在内,这样就算是唐玠再不欲为庶女择取高门贵婿也只能妥协。

以有心算无心,淑姨娘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而这个消息真的是淑姨娘自己探听到的吗?锦盈目光落在小林氏如皓月般朦胧清丽的面庞上,隐隐皱了皱眉!

淑姨娘脸色由红转白,心知,这是被大夫人把军给将回来了。不由得急忙转动脑子想另寻些说辞。

而这边唐玠暂压疑虑后,蓬勃的怒气反倒消失了不少,他已然清楚这其中含了两人暗中的较劲和攀咬,也不欲在这上面多多消磨,只盯着跪在地上的淑姨娘,斥声问道:“夫人说得可是真的?是你提前打听到了萧家的事,所以才故布疑云,闹成今日这个局面!”

淑姨娘哪里敢认,当下又是戚戚艾艾一场暴雨梨花似地哭诉。

唐玠揉了揉生疼的鬓角,喊了句“住口”。

淑姨娘被一句刹住,只得另辟蹊径,软语赔罪起来:“老爷,夫人,是妾僭越了,那日确实是偶然间从苍南斋一个洒扫丫头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只知道是萧家出了事,正是需人相助之时,老爷身在高位,总不能平白相帮,大姑娘虽是个庶女,可萧家现在正在求人,又是他们自己愿意”

苍南斋唐老太太与小林氏在小佛堂的谈话,岂是一个洒扫丫头能轻易探听去的,定然是时日长久的慢慢喂养,这才有了今日之效!

小林氏眸中的怒意转成了嘲讽,“淑氏,你可真是能算计,会算计,可惜你常年困顿于后宅之内,根本不知世上之事乃是因缘际会,变化无常,你探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只可惜萧家在被老爷拒绝嫁出嫡女后,已然在今日的寿宴之上相中了玥姐儿,即使游龙困于浅滩,人家也看不上你的宝贝闺女啊!”

淑姨娘听到这满含讥讽的话,愣怔的失了神,显然,她是真的没想到萧家下决心会这样的果断,在她的计划中,至少也要多上门几次摸清几个姑娘的性情才可定下人选,或者迫于此时的难为,咬牙认下唐府送出去的人选。

她看着面前清丽温婉的女儿,实在不知道同样是庶女,怎的萧家却只愿意要那个假小子,而不要自己的婉凝。

唐玠一脚踢到了眼前的椅腿上,红木透雕喜鹊报春的太师椅砰的一声,应声倒地。

“淑氏,当年我在边时,她最后的时刻都是你与伊氏二人衣不解带,亲伺汤药,片刻不离,故此对你二人一直多有愧疚,未曾想,竟也养出了这般狼子野心,不过是妾婢之身,也敢妄图插手府中姑娘的终身之事,且教女不力,纵容她做出这种不知廉耻,逆悖贞德之事,真是让我失望!”他抬头望了望向妈妈手中的白绫,眉头皱起,透着不忍,口中愈发严厉道:“大姑娘品性败坏,实难嫁于巧宗为妇,掌五十戒尺,罚归入佛门清修,明日受刑完毕,即刻送往谛音寺。”

说完,抬脚就欲往外走。

“爹爹!”“父亲!”锦盈与门外一声男音重合,待帘子一挑,唐晏敛容走了进来,向内行了五六步,当堂一跪。

小林氏心里冷笑,心想着,后宅之事,你一爷们还想缠手,看老爷如何能忍!果见唐玠原本强自压下的愤怒又烧了起来,肃了容,厉色道:“晏儿。你想做什么?”

唐晏目光逡巡屋内,落到姨娘和妹妹身上却是一冷,双手叠起,恭敬道:“祖母刚喊了孩儿过去,通知孩儿的亲事定在了四月初三。”

小林氏身子一僵。

淑姨娘却是心头一热,从方才的深坠冰窟直回温了几个刻度,她忙跪直了身子,敛眸垂首,一副重新战斗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