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胖子说到一半儿冷汗都下来了。

如果这次还用“巧合”来解释，那可是完全解释不通了。

唯一能说的通的解释，那就是这两具尸体，都是北李的。

既然能有两个北李，那我现在也更倾向于相信，当年从底下断了一条腿的北李，就是真的北李。

而且我相信，我们在这里继续找，肯定也能找到一块儿大石头，搬开大石头，还会有一个洞，钻过洞，会到一个和这里差不多的逃生道儿里面，还会发现那个类似五角星的标记，只不过标记的右下角会写一个5

“这是，怎么回事儿”胖子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坐下来，递给他一只烟说：“胖爷，还记不记得咱们刚下来的时候，在那个耳室里面，我还捂住你的嘴，让你别出声儿？”

胖子点头：“记得，你不是说李拐子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他看到的就是岳奶奶。”

胖子手一抖，烟差点儿都掉了。

“你的意思，这里还有一个岳，哦不对，还有好几个岳奶奶？”

我点点头，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但我知道一件事情，当初那群人下地，绝对遇到了什么事儿，而且，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我们脚下的这个逃生道儿，不知道是北李挖的第几条，或许北李是最早发现起了变故的那个人，是最早发现墓里面不只自己一个“北李”的人，而且他发现了之前所有“北李”挖的逃生道儿。

我几乎都能想到当时的情景，北李下来以后，不知道为何腿受伤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要掩人耳目的挖了这么一条逃生道儿，结果却发现了前一个“北李”挖的逃生道儿，还有角落那副和自己受伤位置一样的白骨。

我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或许就像是胖子当初从水娃娃变成人，看到旁边那具尸体一样，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恐惧。

北李害怕极了，他在自己发现的这条逃生道儿上留下了那个五角星的标记，然后在下面写了个数字1

紧接着他开始挖自己的逃生道儿，这次他留下了标记，然后写下了数字2，但当他真正想要从这条逃生道逃跑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唯一的出口被人堵死了。

而堵死它的人，则是另外一个北李，另外一个和他一样，发现了那条标有数字2的逃生道儿，同样发现了那具属于“自己”的白骨的北李。

一个循环，一个无尽的循环。

循环的这头，是第一个想到挖逃生道儿的北李，而循环的那头，则是一具断了腿的白骨。

他不停地挖，然后被另外一个自己不停的杀死在自己挖的洞里面，第二个自己又被第三个自己杀死在第二个洞里面

胖子手在发抖，甚至无法把烟头放到嘴里。

我扶住他的手，帮他把烟放到了嘴边。

“老老方，我有点儿怕。”

胖子哆哆嗦嗦抽着烟，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笑着擦干他的眼泪，拍了拍他的肩膀：“怕啥，我在呢，北李既然能从这里出去，那咱也行，不怕！”

“不不怕，怕他妈啊怕！”

胖子想说点话给自己壮胆，飘荡的回音却衬得整个通道可怖了几分。

我看着胖子，突然意识到他身上真的背负了太多。

那个在海婆娘庙死掉的胖子，那个变成水娃娃的胖子，那个又“复活”了的胖子，那个看着自己尸体的胖子，那个惊慌失措的胖子，那个本以为水娃娃已经离自己远去的胖子，那个内心又被恐惧塞满的胖子，这个我眼前的胖子。

我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我小时候上学，数学总学不好的我，有一次考试的感觉却突然很好，我给自己算了一下，应该有七十分儿，以至于在卷子发下来之前的那三天，心情从来没有那么好过，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学生的开心，而这种开心随着发卷时间的接近，像是即将到达过山车顶的感觉一样。

发卷那天我兴奋的凳子上坐立不安，嘴里甚至哼起小曲儿来，直到数学老师喊出：“方茂才，三十五分，上来拿卷子”的时候，我才从头凉到尾。

那是一种绝望，那是一种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