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有些记忆是穷尽一生也忘不掉的。
时锋镝点了一根香烟,狭长的眼睛眼睛透过烟雾虚微眯着,聂存的脸庞在烟雾里朦胧而缥缈,隐约和记忆中的面容重合起来。
白净的脸庞,安静的眼眸,眼里一直在下一场不会停的雨,潮湿又寂静。
时锋镝掐灭香烟,烟雾散去,聂存的面容渐渐清晰,那一瞬间的重合如恍惚间产生的幻觉。
记忆无法抹去,可是记忆中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时锋镝把香烟丢进烟灰缸里,指着沙发对面前安静腼腆的男孩说道:“别站了,坐那吧。”
他的声音浑厚低沉,略带一点轻微的沙哑,和他的外表一样危险又迷人,是一开口就能引人遐想的声音。
聂存端端正正的坐在时锋镝对面,手放在膝盖上,像求职者面试时那样,干巴巴的开始自我介绍:“时先生您好,我叫聂存。”
与时锋镝侵略感很重的低沉声音不同,聂存的声音温柔悦耳,声线不低也不高,像山涧中的淙淙溪水。
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聂存的声音让时锋镝稍微惊艳了一下。
出神了几秒钟后他回过神来,问道:“你的存是哪个存?”
聂存说道:“是存在的存。”
“有个人的名字和你差不多,他跟我说起他的名字时,说他的存是生存的存。”
眼前的男人喝了酒,身上有一股很优雅的酒味。
聂存知道用优雅来形容酒味不太贴切,但他身上的酒味和D区两三块钱的白酒啤酒截然不同,有一股莫名的香气。
他似醉非醉的眼神看过来,聂存挺直脊背,说道:“这两个存是同一个存。”
衣着华贵的男人微微笑了一下,轻笑着说道:“我认为不是,但这是个好名字,今晚你留下吧。”
先前的一切聂存还能平静应付,可是听见这句轻佻的话,他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脑子里冒出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犹如一个熟透的番茄,眼神闪躲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样纯情又脸皮薄的青年实在不常见,至少时锋镝没见过几个。
时锋镝看着脸红到脖子里的青年,骨子里的恶劣收敛起来,难得好心的解释:“就只是住在这而已,我不会碰你。”
这下子聂存是真的懵了,声带先脑子一步发出声音:“您真的不打算碰我吗?”
他这话问的很露骨。
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震惊和茫然太纯粹,没有一丝一毫风月场所里的逢迎气息,时锋镝差点就要觉得这个青年很想爬上他的床。
时锋镝的阅历和看人的功力是一般人远远比不上的,眼前的青年太好猜,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不用费一点力气就可以看见他里面装的什么。
这样干净而简单的男孩子在时锋镝所处的环境里很少见,因为谁都不能指望从一个五颜六色的染缸里染出一条白绫来。
这个男孩的年龄看起来又不大,似乎刚刚成年不久,瘦瘦高高的往那一站,像一截挺秀的翠竹。
人一旦变得复杂,就很喜欢简单纯粹的东西。
他声音温和的安抚眼前不安的青年:“你太青涩了,我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聂存的脸又红透了,像个鸵鸟似的垂着脑袋,恨不得把脸埋到地底下。
他小声说道:“可是我来这......”
“你是我用来观赏的。”
聂存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大老板只把他当个摆件,压根不想让他暖床。
大老板倚着浅灰色的沙发背靠,冷白光线照在他深邃俊美的面容上,仿佛结了一层很淡很淡的霜,他的神情有种懒意,看聂存的眼神不像看活人,仿佛是在看一件死物。
他的恋人确实已经死了,要不然要不然也不会找个替身当摆设。
用看死人的眼神看活人,聂存这个摆件当的,实在令人拍案叫绝。
聂存本能的产生一种敬畏仰望的情绪,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彼此间巨大的、难以跨越的、天堑一般的差距。
他坐姿更加端正,非常敬业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呢?”
时锋镝沉吟良久,抬眼看向聂存:“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复杂。”
聂存说道:“我知道,但我会努力去做的。”
时锋镝点头,缓缓说道:“我喜欢的人,是一个很特殊的人。或者说,在我这里,他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聂存有点头,很诚恳的说道:“您尽管说出您的要求,我会努力满足您的。”
时锋镝唇角微微勾了勾,“你要和他很像,不是浮于表面,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像,你要全方位的扮演他,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有什么样的性趣爱好,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你就必须是他。”
聂存现在才知道原来替身还可以这么当。
惊叹的同时还有一种微妙的同情——即使时先生有权有势又怎样,还不是痛失所爱,不得不花钱找替身来扮演死去的恋人。
看来芸芸众生,有钱的没钱的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无论贫穷富裕,不快乐才是最难的。
聂存留下来了,睡的是二楼的客房,那位时先生睡的是一楼的房间。
这种占地面积很大的四层别墅有很多房间,但其实能用到的也就那么三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