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光色(1 / 2)昭昭月首页

过了二日,三日期限已至,无需再等,初笺一早就去了潇湘竹林的那处偏院。

吩咐手下所查的事已早有了眉目,也不为奇怪,毕竟相侯府不养闲人,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人,手下办事一向利索。

这人自是将行刺的缘由吐露了个清楚,也交代了幕后主使。

初笺的心里也落下了几分惊愕和诧异,仍修身而立站着,沉默不语,只是眉头轻皱,带着几分不忍。

这长安城,看似平和安乐,暗藏的都是些肮脏泥污。

这也更坚定了,他带她回京城的念想。

虽京城也并非安生,但她能在他眼下,也能全力以护。

这欲行刺之人名叫邬越,是西凉云泽一带土生土长的人,而那绣娘一事也被查了个清楚。

西凉云泽确有一年轻却绣技出众的女子,按理说,按着这个条件去找,应是会有许多条件相符的女子的。

可,家贫这一处,却恰恰与她们相违背。

按理说,绣技出众的女子在织绣之乡云泽应是极受欢迎,应是被绣府争着抢着出高价要的人儿。

可偏偏有这样一女子,名唤云裳,绣技了得,送人心意却只用得起下下等都算不上的麻络丝,也偏偏是这一点,才让寻这人的路途变得顺畅了许多。

若非自身品性不好,与人相处甚难,那便只有受人欺压这个可能了,而这,也成了牵制邬越的重要一步。

邬越是个家室不幸的人,母亲生下他不久后便因战场传来的郎君战死的恶讯而郁郁寡欢,家中入不敷出多时,母子穷得上街乞讨,讨来的吃食都喂给了邬越,自己缺死在大雪纷飞的冬日,而她的怀里还抱着正哇哇大哭的小邬越。

正巧被云裳家父撞见,心下生怜,抱回了家中,同云裳一起生养。

云裳一家虽算不得高门贵府,但也因家中纺绣事业而逐日家大业大,倒也算是个富贵之家,这也是这桩事的离奇之处。

这样一个家庭,何至于在一夜间家破人亡,仅余两个年纪尚幼的孩子,穷得只用得起麻络丝。

所查之事到这一步却也断了,其中缘由似团团迷雾,遮住了是非因果。

“你若愿追随本侯,所有冤屈,本侯可替你平之。”这是初笺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邬越这人,身手不凡,能使银针入木几分,他那日所见之时,也有几分惊异。

西凉国向来礼乐盛行,多是习音律读圣书之人,而以习武为粗鄙之举,可见这样的身手多不会是受旁人指导,而是自行修习,放在此地就更显奇少。

而他一向,是个惜才之人。

邬越目露惊愕之色,他原想着以自己一命为着云娘争个一线生机,如此便已十分满足。可这人却无半点夺他性命之举,甚至在为他也谋个活路。

自是不停地磕头谢恩,为之前的不礼使劲地磕头,血都渗了出来,被一旁的清秀侍卫拦了拦。

“侯爷不喜见血,你只一心归顺便罢。”古玉淡淡说道。

年轻侍卫站在一旁,被初笺带大的人,性子也沾染上了几分清冷。

“邬越定终生以奉侯爷为主,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满身血污的少年抬眸,又重重拜了一记,头碰地的声音有力而坚定,似是在履行这一生的宿命。

“无需奉本侯为主。”初笺垂眸看向他,清冷出声而又坚定道:“你所要听命的人,是长昭公主。”

少年抬头,眼中带着几分不解和惊愕。

长昭公主?那个长安混世魔王,整日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公主吗,那个被当做牛羊宰养还浑然不知的公主吗,还是那个被所有人蒙在鼓里的公主。

他是不愿的,他要追随的应是如眼前的小侯爷这般年少便战功屡屡、未来无可限量的人。

应当是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的鼎力追随。

而不应是她,那个传言中狂妄而随性轻佻的女子。

初笺看着他眼中的神色,不说话。

默了片刻,转过身,淡淡道:“你所轻视的人,曾救本侯于黑暗。”

世上没有真正的好与坏,有的只是澄澈和伪善。

那年冬日,她的澄澈落入了他的心底,暖化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寒霜,带来了一丝一缕的光。

从此京城月色绝伦,风雨兼程,所奔赴的,也只是长安城的那抹炽热的光。

......

回到宫中,那小人儿便找上了他。

少女笑得眼眸弯弯,亮晶晶的,唇畔轻勾,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当真是长安绝色,比这桃花还要好看几分,看得他有点出神。

“公主找我所为何事?”他问道,语气没了平日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却还是由着这出尘的气质,渗着几分冷。

“没事不能找侯爷呀?”她故意问道,又凑了凑,看着这人清冷模样。

不觉间,距离近了近,依稀闻得到少女身上甜甜的香味,看着她跳脱的模样,和不停动着嘟囔的小嘴。

“不是。”他道,原是冷得出奇的性子,克制力极强的一把好手。

第一次觉得这世间规矩如此烦琐讨厌,他只想在她眼里堕下去,同月色做这亵渎的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