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猝不及防的掉马(1 / 2)我和弱攻he了首页

云亭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了当日桃花树下的初遇初见,心中陡然一颤,像是有人用羽毛在心尖上挠了一下,泛起酥麻的痒意。

他脚步不受大脑控制地一转,径直走到时寻绿身边,看着时寻绿似笑非笑的表情,面上罕见的有些无措,犹豫地试探道:“你.......”

你是不是在生气?

云亭忍了忍,终于没能将这句话问出口,心道自己是问了一句废话,设身处地站在时寻绿的位置上想想,被无缘无故地抛弃,定是要生气的。

保不准........还会将人打一顿。

云亭忽然有些心虚,目光在触上时寻绿的一瞬间,又飞快地收了回来,浑身紧绷,像个小动物般警惕地滴溜着黑润的眼珠,生怕时寻绿会一个爆怒,将自己捉起来打一顿。

时寻绿见云亭不自在的模样,脸上依旧是那副明晃晃的笑意,指尖却微微拢在掌心,悄然泄露出些许心绪,周身的气息悄然冷了下去,唇角微滞:“怎么,不可以叫吗?”

云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此刻隐隐觉得自己走了一步烂棋。若两人还是师徒,时寻绿是决计不敢如此越礼;但如今明面上彼此师徒的名分已断,反而让两个人之间隔得似有若无的暧昧被捅破。

云亭......云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有些气恼地抿了抿唇,往日瓷白的脸颊因为微恼泛上些许薄红,像是春日桃花掐出的汁液,加重了语气:“你不要任性。”

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不要再让我犹豫了。

时寻绿闻言,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片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看上去有些面无表情。

他的容貌并不寡淡,相反,是那种过于明艳侬丽的长相,只消向人投去一眼就能摄人心神,但瞳仁干净清澈,积水空灵,笑起来如纷纷海棠吹落,温柔而又富有少年气息,但此刻眼尾弧度下压,无端透出些许冷漠。

云亭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时寻绿却没能给他退缩的机会,猛地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地攥住了云亭的手腕,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的极近,余息交缠,云亭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时寻绿那几乎妖冶的红瞳。

皮肤上附着的指尖缓缓收紧,力道大的几乎要掐进肉里,云亭咬牙才没有痛呼出声,两人像是在暗中较劲般,一个赛一个的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如冰刃冷铁,忍不住往对方心窝子上戳:“任性的不是你吗,娇娇?”

收我为徒,对我百般好的是你;主动亲我,撩而不自知,让我为你动心的是你;无缘无故要与我斩断师徒情缘的,也是你。

“如今,你还想要我如何?”

时寻绿说完,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些凶狠决绝,猛地亲了上去,身躯微颤,却被云亭偏头下意识躲开。

这个吻落空了。

两人之间离的极近,云亭察觉到他的动作后倏然一惊,在偏头的一瞬间看到了时寻绿因为失落痛苦微微收缩的瞳孔,呼吸猛地一滞。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清衍早已背过身去,而柳素池见到这一幕,双眼瞪大,强忍着眼泪走开了。

云亭后知后觉地抓紧了时寻绿的衣袖,嘴唇微张,似是想辩解些什么,时寻绿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力抱住了他。

竟然这么放肆。

这次云亭没有推开他。

时寻绿没有管清衍和柳素池如何想,像是沙漠中的旅客,握紧了手中唯一的水源,搂的那么紧,那么紧。

云亭本以为时寻绿又会来一次突然偷袭,已经做好了半推半就的准备,但时寻绿只是狠狠闭了闭眼,平复着混乱的呼吸,又像是努力压制着暴戾的思绪,最后什么也没干,只缓缓松开了他,伸出指尖,抖着腕,细细抚平了他衣服上的褶皱。

云亭瞳孔骤缩。

“去吧,娇娇。”时寻绿尾音很轻,像是在笑,眸中却无半分笑意:“若你不想见我,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说完,时寻绿转过身,径直离开了。

他行走时,膝盖还有些颤,应是跪了一晚的缘故,却努力做出四平八稳的模样,没有回头。

云亭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怀中一片空荡。他摩挲着尚带余温的指尖,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从他掌心逝去,留不住,也不能留,只能徒劳地缓缓收拢指尖,凝视着被掐的通红的掌心,抿了抿唇。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他好像........真的让人伤心了。

*

去寻找折霁的路上,云亭一直沉默着,抱着膝盖坐在飞舟上,瞳仁涣散,一动不动凝视着远处,清衍喊他数次才勉强让他回过神来,也不知独自一人时在想什么。

清衍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但却没有多言,只道:

“因为担心被无极门的人发现,折霁便在友仙宗附近寻了一处藏身,地点已经化为八字写在了玉简上,我们只需将它找出来便是。”

“只是这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到底是何用意?”

清衍将这八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首诗的某一句?”

云亭显然比清衍更不通文墨,只隐隐约约听时寻绿说过,但又记不起来了,索性直接闭了嘴。

两人一路猜测着,一路行将至友仙宗山下的琴屏镇上,此处受友仙宗庇佑,明徽曾在此设下结界,故还未遭天洪侵袭,但结界外的一墙之隔则白骨遍地,郊外茶肆的招幡破破烂烂,像从地狱爬起的枯手插在黄土坟包上,周围不见人踪,泥地渗血,远远看去百草萧瑟,暗林荒芜,好不凄凉。

清衍在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观之心中略起了波动,但总不至于面带异色;云亭初尝情爱,心中刚生血肉,对人间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岁时与师父外出游历时繁华人声鼎沸的场景,见此不免震惊,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又想起自己自行的目的,忽而又沉默了。

是了,他此行就是来解人间的劫难的。

清衍和云亭在琴屏镇内外搜寻了几天,将几乎将每一寸地都搜遍了,均无所获,别说折霁,就是连折霁的一根毛都没找见,商量过后,决定暂时在一处客栈下榻。

客栈外坐了一圈从他城逃亡此地的百姓,大部分都难以维持人的尊严和体面,有些因为付不起住客栈的银子,困了便脱了单薄破洞的外袍席地而躺,饿了便去拾些残羹冷炙充饥,其中有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听说家里人都在逃亡的路上死去了,留他一个人独自来到此地,因为过于瘦弱,抢不过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便和野狗搏斗,好不容易从恶狗嘴里夺下半个满头,一瘸一拐地走到阴暗的角落里,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狼吞虎咽地啃着半个馒头。

云亭一直沉默地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出近乎荒诞的人间闹剧。

一场天界浩劫,将人间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亲眼见人间宛如炼狱,云亭竟有一刻真的在想,若是将琉璃心交给时寻绿后,对方真能救这人世,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