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的窒息感汹涌而来。
“不要!”席慕绵满身大汗从床上坐起,她激动起身,床头漂亮的白瓷盏被衣袖扫落在地,堆砌的话本被茶水濡湿晕染了其上字迹。
咔嚓——
婢女破门进来,脚步匆忙。
撩开帷幔往里一瞧,见一地狼藉,连忙上前:“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席慕绵惊魂未定,见熟悉面孔眼瞳微缩,“秋华,秋华……”
她声声叫唤着,光着脚踩在地上,一身雪白里衣拉着秋华的手双唇微动,还未开口,便见一群下人冲了进来。
她瞬时惊叫,仓皇的用手边的东西丢去。
屋里瞬时一片混乱。
好悬平静下来,席慕绵只觉头疼欲裂,一手拉着秋华不放,神情尚且带着几分惊魂未定。
“现下,现下是何年月?”
秋华不明所以,道:“回小姐,今岁燕周五年。”
“五年……”席慕绵低眉喃喃着,又连忙询问:“那太子殿下可曾选妃了?”
“小姐莫不是忘了?”秋华很是诧异,为她掖了掖被角:“娘娘有意择太子正妃,再有两日便是宫中赏春宴的日子,您还为此准备了一番。”
那便是还未选上,得了回答,席慕绵便大松一口气。
正是燕周五年,宫中办宴为太子选妃,恰巧她在宫中得了太子青眼,成了太子正妃。
太子温润君子,是朝中人人称赞的贤明之君,端得光风霁月。而今帝后恩爱,太子宫中亦无妻妾,于她的家室更是高攀,是一等一的好姻缘。
她得了姻缘自是满心期待,揭开盖头,太子果真容颜俊俏是一等一的好样貌,待她又是极好,奇珍异宝如流水一般送入她的宫中。
然而夫妻恩爱,却在一场宫宴断送。
她已然记不起当时境况,只知杯酒下肚,头脑昏沉,只觉有人进来,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身侧,将她惊醒。
却不想睁眼身侧之人却并非太子,而是权倾朝野的安王殿下。她满心惶恐之时忽闻室外喧闹,安王匆忙将她锁进衣柜。
太子直闯入内直奔床榻,却见安王孤身一人,冷眸凌厉:“皇侄可有何事?”
“听宫人说我家太子妃醉酒往这边来了……”
太子余下的话语她已然听不见了,只能狼狈裹着被子如遭雷劈,安稳回宫时面对面色如常的太子只觉浑身发冷。
后来不知怎的安王殿下放弃朝中权势远走边疆,太子的赏赐如流水般送入寝宫,她不敢细想,终是夫妻情淡。
她久不能孕,家中书信催促、皇后次次质疑,她如履薄冰般四处讨好遮掩,只求片刻安稳。
却不想燕周十五年,父皇病重,太子谋权篡位、发动兵变把控朝堂。
也是这个时候,太子带着庶妹来到自己面前。
满脸冷漠,句句诛心:“孤早已喜欢娇娇,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占了家世之便。先前种种不过是逢场作戏,只可惜那日宫宴你与皇叔之事也是孤一手策划,你不过是孤逼他离京的一枚棋子罢了。”
太子自负登基在即,为了捧席容娇上位害她满门抄斩,好叫庶妹更名改姓入主中宫。
濒临崩溃之时,唯有安王殿下伸出援手救她离宫。
思及前世种种,席慕绵双拳紧握,心惊不已。
这一世,她绝不要嫁给太子!
只是前世太子看中她才赐了婚事,这次要如何避开?
“小姐,三小姐来了。”正此时,婢女春花在外边小声提醒。
席慕绵下意识蹙眉,面露抗拒。
秋华便扬声道:“小姐不便见人,把人请回去吧。”
“不,还是请妹妹进来。”席慕绵阻止了,让秋华好好为她梳洗。
她今岁不过及笈之年,正是最美的年华。面容青涩娇媚,漂亮的杏眸眼波流转间潋滟春水,粉面桃腮眉目含情。
只略施粉黛,头戴绒花白玉,身着绛色斜领长衫并雪青花鸟裙,仔细打理一下便是端方秀气,不见方才狼狈。
她出了内室,入眼是位娇俏少女,那少女身着粉色衣裙,五官小巧精致,面上带俏顾盼间很是灵动。
“姐姐,方才听见姐姐屋里闹了动静,可是哪个下人惹姐姐生气了?”席容娇笑盈盈的上前,亲密的去挽席慕绵的手。
“姐姐可莫要同他们置气。”
席慕绵神情淡淡,扫了眼这前世夺她丈夫害她全家的白眼狼,一时没有答话。
她不说话,席容娇也不气,还道:“听说姐姐后日要进宫了,真羡慕姐姐,似姐姐这般漂亮,说不准被太子一眼瞧中当了太子正妃,那可是大好的姻缘。”
这倒是戳中席慕绵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