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那个叫做颜奉卿的倒霉蛋是真的倒霉。

谋略自然不会杀他的——要杀他就不会救他。

但既然铁骨铮铮颜奉卿一身傲骨，那么丫头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又是一顿爆锤之后，最终是符夏终于看不下去把丫头生拉硬拽的扯开了。

当消停下来的三人围着火堆坐着休息的时候，脑袋已经肿成猪头的颜奉卿才从少年口中得知，他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些人。

既然不是来杀他的，那么——自己白挨两顿揍？

一想到这个可能，儒生的眼中就无比幽怨。

而谋略在被符夏拉开之后，又恢复成了那副旁人死绝了都不关我事的冷漠样子，这一点让少年很是不解。

他一度怀疑丫头是不是隐藏的人格分裂，不然没办法解释她的反常行为。

不过谋略没有给他证明心中疑问的机会，因为小丫头已经主导了三人之间接下来的对话。

当然，对话的开头照例是从丫头的字起始的。

“你在哪里遇到过魈？”

这八个字的头七个字，符夏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当加上第八个字，他就满头雾水了。

魈？

那是什么？

不过少年不知道不要紧，光看颜奉卿白日见鬼一样的表情，他就知道颜奉卿一定清楚。

颜奉卿看着谋略举起的白纸，雪白纸张上面的八个黑漆漆的字格外刺眼。

“你为什么会知道？”颜奉卿有些结巴，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信息。

谋略抬起眼皮子，眼神冷冷的，她只是举着手里的白纸，示意颜奉卿回答她的问题。

符夏在一旁看的真切，似乎丫头问的这个问题是个了不得的问题，所以那个猪头脸的颜奉卿震惊过后，紧跟着也严肃起来。

他本来是盘坐的，结果极快的改成了跪坐，而且坐好之后，他还理了理自己头上那顶已经又破又脏的儒冠，端端正正的戴正之后，他先行了个拱手礼，方才有板有眼的将手拢进宽大的衣袖中。

这一套动作之后，跪坐的颜奉卿即便还顶着猪头，但其全身上下却散发着肃穆、宁静和谦恭的风范。

他双眼死死盯着谋略，轻声道：“魈我自然遇到过，只是你为何会知道？”

“你不解释这个问题，我不会告诉你的。”

谋略闻言眯了眯眼，但丫头看着颜奉卿的样子，心知自己假如不先告诉他答案，一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儒家的人，几乎都是那副臭脾气，说的好听点叫原则底线，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死板脾气倔。

臭儒生！

丫头空着的手攥成了拳头，她用眼神威胁颜奉卿无效之后，心中暗恨。

不过再怎么生气也好，这个事情她一定要弄明白。

所以她退让了。

沉默的将手中白纸收回翻页，在一张新的纸上，她拿着碳条开始重新刷刷写字。

“在你的书上，闻到了魈的臭味。”

看到这句话的颜奉卿下意识的去找自己的书，等到他扫视周围终于看到了自己那本脏兮兮的书之后，他摇了摇头。

书很脏，糊满了黑黑的老泥。

可是——

“魈的味道真的有那么重么？你居然能够闻出来！”苦笑一声，颜奉卿叹了口气道：“是了，那种东西——”

说到这里，颜奉卿仰头闭目，长长的叹气：“哎——！”

一声长叹，起初充满了无尽的怜悯和哀痛，到了最后变成了无奈和愤怒。

如此复杂古怪的情绪变化自然勾起了一直没搭话的符夏的好奇心，他挠挠头看了看颜奉卿的样子，又看了看谋略沉默的样子，奇道：“我能问个问题么？”

“魈是什么？”

魈是什么？

谋略垂下头，沉默不语。

而颜奉卿则是皱着眉，看着他疑惑的道：“你连魈是什么都不知道？”

对此，符夏自然是耸耸肩，表示自己真的不清楚。

“你家大人连这个都不教导你么？”颜奉卿摇摇头，也不多问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解释起来：“你知不知道人族为什么可以掌控如今的世界？”

“因为道祖鸿钧说过，人族当兴啊！”符夏摊手道：“不是说天道注定了人族会取代太古洪荒的万族强者，成为最后最强大的种族么？”

“这是天道的意志！”

符夏的答案很明显让颜奉卿不满意，所以他微笑着摇头道：“你的理解笼统了！人族当兴不仅是天道注定，更多的是因为人本身！”

哦？

被勾起了兴趣的符夏本来歪坐着，闻言立马正襟危坐，摆足了好学生的姿势，老老实实的竖起耳朵听。

对于新知识，没有人会拒绝接纳。

这一点少年倒很像大巫的性子，直来直去，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既然自己不知道，那么就没资格那么随意，让人平白生厌。

颜奉卿点点头，显然很满意少年的态度，所以他也就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来：“人族，秉承天地气运而生，在娲皇捏土造人的时候，对于人族的身体构造就经过了天道的严格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