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入京(1 / 2)风流探花今天也在撩我首页

京城汴京东市的一家破庙内,瓢泼大雨裹挟着风卷进门来,让里面坐着的一群乞丐打了个冷颤,连忙端着讨来的饭往里面挪。

乞丐们穿得大多是带补丁和破洞的粗布脏衣,唯有一个人穿得还算干净,绯红色深衣上没有一块补丁,只是略微有些脏,一个人窝在观音像下的稻草堆里,缄默无言,一看就是家道中落新来的破落户儿。

长得还挺隽秀,就是身段单薄了些,看起来柔弱得很。

一个年老的乞丐看向这新来的破落户儿,大声吆喝道:“那小兄弟家里是受了什么灾沦落到和我们这些老乞丐挤这破庙?”

正啃着馒头的浮梦一听这声音是朝着自己说的,视线从门外移到门里,瞟了一眼说话的乞丐,低沉着嗓子粗声道:“生死之命,天理之为,哪是什么灾祸。”

说完,便不继续理会那些乞丐,兀自继续细看门外的雨。

几个月前,浮梦的养父浮屠因病身亡。她自幼跟着养父四处漂泊、靠贩画为生,只听养父说过他是在京城长安捡的她,未曾听养父说起他自己的故乡。

便只能将养父遗体带来这个地方安葬。

棺材钱和一路上的运费花销不少,浮梦在安葬好养父之后便所剩不多,现在已经是身无分文。

她本来就是个江湖浪子,没有家,如今也没有了亲人,过的跟乞丐没有什么区别,哪里提得上沦落二字。

这接连几天的大雨让她有点着凉,嗓子都低哑了些,用男腔有些费劲,嘴一动喉咙便牵扯着疼得厉害,因而并不想多说些话。

乞丐们瞧那小兄弟不愿多言,便悻悻地闭上嘴,自个儿吃饭去了。

这几天下雨,讨的粮食也都快见了底,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是再继续下下去,怕是他们这些个贱命都得没了。

“老天爷,你咋个儿要与我们这些乞丐为敌!”

响亮人声一闭,天上一道惊雷炸起,贯耳震喉,惊得破庙里乞丐们闭了嘴,噤若寒蝉,抬头望着破瓦敝顶,个个眼睛里全是怯意,唯恐下一道雷就劈在他们身上。

瓢泼大雨猛烈砸向青石地面,哒哒马蹄声不知何时夹杂进雨声,显得急促、犹如擂鼓重锤,一下一下敲在积水的青石板上,水花四溅。浮梦听着那马蹄声由远及近,竟在破庙不远处停了下来。

眯起眼往门外仔细瞧去,一道健硕挺拔的身影便进了视线。

来人一袭金丝织暗云纹锦衣,头戴遮雨斗笠,脚上踩着高靴,左腰上挎着把弯刀,眉宇间尽是兵戈戾气,黑着脸跨进了破庙低矮的门槛。

手里还拿着卷黄色的文卷。

周围的乞丐一下大气都不敢出,阒然无声,唯有门外大雨泼地声不绝于耳。

男人声音粗犷,一听便知是练过的:“你们当中可有一名叫浮梦的男子?”

浮梦一惊,竟是找她的。

但依旧没有站起身,靠在稻草上、像瘫了下半身的人:“是我,何事?”

男人锐利的眼神瞟向她、如刀一般,却又带着某种敛色,遽然俯身一跪。

“三皇子殿下,皇上命下属特来接你回家。”

大雨瓢泼,男人的声音却格外响亮,明明每个字浮梦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让她听不懂了。

周围的乞丐见着进来的男人跪下,便也跟着跪下、一个个叫着“三殿下金安”,声音低低高高揉在一堆、跟唱戏似的。浮梦一瞟,只见刚刚问她话的乞丐面色铁青,半晌才也跟着讷讷道了句金安。

随后便都絮絮低语着什么,大抵不过跟她自己心中疑惑一样。

“三……皇子?”

她竟是……皇子?

云里雾里被带上门外候着的马车,只听见前面马上之人“驾”的一声,马“驭”的一声长叫,便是阵阵车轱辘声入耳。

浮梦清楚自己是女人,实实在在的女儿身,只不过常年跟着画师老爹漂泊、男人装扮要方便些才女扮男装。

可男子交给她的黄色文卷上明明白白是皇帝的亲笔手书和玉玺红章,摆明了不是骗子。

谁敢用当今皇上的名头骗人呢?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一场误认。

浮梦连忙向前倾身、玉手卷起金帐轿帘,雨水模糊了那人身影,只能略微看见黑衣红马剪影。她问雨中策马之人:“缘何知我是三殿下?”

策马之人并未回头,冷薄的声音混着淅淅雨声落进浮梦的双耳。

“是便是,没有为何,”顿了下,又提醒到,“殿下进宫以后只需谨记自己是皇子便可,万不可再向任何人问起此话,尤其是皇上。”

……现在皇帝寻回民间流落的儿子都这么草率吗?

“那我万一不是皇上的儿子……”浮梦声音压低喃喃自问道,却不料一字一句都落进了前面男人的耳中。

“谨言慎行,殿下!”男子猛然拉住马绳往回一扯,转头瞥向她,“此话在进宫之后哪怕对自己也不能说。”

浮梦哑然,怎么这皇宫里什么话都不许说,跟进了牢狱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

“你就是皇上流落世间多年、遍寻才得的皇子,你也只能是,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