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先开始我以为你是走大胃王路线的，但是看过之后还算好。”詹姆斯见她脸色完全变了，又安慰道：“就是普通的吃东西没什么事的，只要别吃完催吐就行。”　　　　“你怎么知道我在青柠直播？”万頔觉得自己的马甲很厚，身边的人不会去看直播的，她都直播这么几年了，同事、同学和朋友都不知道她是主播。　　　　“我不看。”詹姆斯抬起左手，冲着万頔摇了摇食指。“我听人说的。”　　　　“谁啊…这么无聊。”万頔挑挑眉，“而且还知道我和你认识。”　　　　“就刚才那个啊，我的学弟。”詹姆斯无辜地指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监控，“你刚来的时候他坐在我这个位置呢，他告诉我的。”　　　　万頔：“……”　　　　“他说他看了你三年的直播。”詹姆斯揶揄地眨眨眼，“每顿饭都会看你的视频，说是下饭。”　　　　万頔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摇摇欲坠，就快要支撑不住晕倒了。　　　　“还说他昨天回国第一顿饭就坐在你旁边。”詹姆斯不需要有回应，自顾自的说下去：“千丞说，你补妆的样子很可爱。”　　　　詹姆斯说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万頔。　　　　她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两手的大拇指正疯狂的刮着食指的侧面。　　　　詹姆斯清了清嗓子：“我说这么多不是看你笑话啊，你们有句老话’久病成医’，你呢也病了这么多年了，其实看得出来你并不严重，该怎么走出来还是看你自己。”　　　　“只是心里阴影罢了，但是讲实话，Wendy你很漂亮。虽然不是东方审美中的瓜子脸大眼睛，但是你走的是冷艳性感风，很迷人。”　　　　“你该自信点。”　　　　“药我照样给你开，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积极配合，三天后同一时间来复诊。”　　　　“千丞刚刚问我要了你的微信，我知道他是你的菜，等你回去到家应该会收到他的好友申请。”　　　　“快点好起来，然后谈一场小女孩的恋爱吧。”　　　　*　　　　正如詹姆斯所说，万頔回到家后收到了微信有信号有的提示。　　她看着通讯录上的那一个红点，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做了无数心理建设都没能鼓起勇气要的联系方式的主人，就这样自己将求而不得的联系方式送上门来了。　　　　万頔没有点开那个红点，而是将手机锁屏，走进洗手间卸妆。　　　　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东西，反而不会被珍惜。　　男人都是要被吊着才会懂得来之不易的珍贵。　　这个道理，她万頔早在几年前就吃透了。　　　　当十一点的钟声打响，万頔才姗姗地顶着个面膜从洗手间出来，她边取下墙上支架上的身体乳，边给手机解锁。　　　　接受千丞的好友请求后，她将手机放在一边，细细地给自己抹上身体乳。　　她的脚趾甲修剪得非常整齐，每一个脚趾甲上都涂上了酒红色的甲油，显得格外圆润白皙。　　　　女人的身体就是魅力的附加分，哪怕最不起眼的部位都是资本。　　万頔长得不算漂亮，但是胜在五官如同欧美人一般立体深邃，凹陷的眼窝使得她不大的双眼放大了好几倍，她习惯化欧美浓妆，这样会放大她的五官特点，令人印象深刻。　　　　再优秀的男人也是视觉动物，今天的妆她维持的还算不错，千丞能主动加她微信，她相信其中必然有妆容的功劳。　　　　千丞的微信头像是一个月球。　　名字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母“C”。　　　　不会是睡了吧。　　怎么还没给我发消息。　　　　万頔深知男女间的情感角逐就像是博弈，先行后行落子都有讲究。　　　　主动的女性不太矜持，但是太端着又显得清高。　　只有把握得当，踩住节奏才能居于情感的高位。　　　　这样想着，千丞的消息来了。　　【C：你好。我是詹姆斯医生的学弟，千丞，我们今天在诊所见过一面的。】　　　　万頔眉开眼笑：可终于把你等着了。　　【由页：你好～我是万頔。】　　【C：我很喜欢你的视频，听学长说你也是平川一中毕业的，我想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下，问你一件事？】　　【由页：嗯？】　　　　那边这次没有再秒回，姓名栏保持了好一会儿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在万頔以为他不会回复的时候，千丞的消息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对话框里了：　　【说来话长，请问你明天有空吗？】　　　　啊啊啊！　　他在约我！　　仿佛有烟花在脑内盛放开来，连心情都开始澎拜。　　万頔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将以上聊天记录全部选定转发给倪姿，又将双手放在下巴下托着。　　　　【大尼：他这是想约你。】　　【大尼：呵，男人。】　　【大尼：都他妈是该死的视觉动物。】　　万頔美滋滋地回复倪姿一个“下次聊”的表情包，又打开和千丞的对话框：　　【空的呀。】　　　　那边几乎是秒回。　　【C：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明天晚上七点半约在昨天的“人间”怎么样？】　　　　万頔从喉咙中挤出一声“嗷”，扔开手机在沙发上打了个滚，隔了三秒又故作矜持的打字：　　【由页：嗯嗯，好啊。】　　【由页：那明天见啦，我有点困先睡了。】　　【C：嗯，好，晚安。】　　　　小人得志般的笑容在万頔的脸上浮现，她又将以上消息转发给了倪姿，并且补充道：“正式认识第一天，他和我说了晚安。”　　没过一会儿倪姿就回复过来：“要发春赶紧滚，别打扰老娘睡美容觉！！”　　　　*　　　　万頔是个见光死的怂包。　　隔着网线和屏幕是万浪浪，出了门碰了面就是万怂怂。　　　　第二天醒来后万頔看着聊天记录欲哭无泪，她昨晚怎么就脑子一抽答应了呢。　　而且因为昨天晚上千丞这个突发事件，她忘记上微博请假，被不少带节奏的黑粉喷成筛子。　　她咬咬唇发了条道歉的微博，申明她昨晚是去看医生才没能直播，回家后太累了倒头就睡忘记发微博请假，给大家带来不便，又充了500元用于抽奖，这才平息了众人的怒火。　　　　随后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六，是不用上班的双休日。　　她呆呆地将头转向床头柜上的雨衣，陷入了沉思。　　　　怎么办，明明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个小时，可是她从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我的期待也太廉价了。　　万頔有些丧气的想。　　　　他的一个好友请求，一声晚安，就可以令万頔完全平静下来。　　就连他讲的一句“明晚见”，竟然让她从此刻就开始期待。　　　　虽然说今日是双休，但是万頔还是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答应粉丝们的直播还欠着，今天刚好没事可以用来混直播时长。　　　　这样想着，她打开手机外卖app，想买点东西当做午饭。　　现在不比以前了，从前她直播时又没人认识她，万頔全当做今天坐在台上吃东西，可如今她知道千丞也看直播，自然是有包袱的。　　　　披萨吃相太不雅，面条声音又太大，炒饭拿着不方便，冒菜也太不健康了。　　思前想后，万頔还是点了一份日料的定食。　　　　定食的优点就是价格适中并且营养搭配均衡，当然最重要的是——　　量少。　　　　既然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样的改变，那行动上至少得要先做个样子。　　万頔将外卖时间定成了中午12:30，走进洗手间照镜子。　　　　她皮肤白皙如玉，光洁得连毛孔也看不出，万頔很是满意，左右端详了自己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少点什么。　　恰好此时手机提示进来了，是某娱乐app的推送消息，屏幕上的倪姿性感撩人，夸张的耳环夺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原来是耳环。　　可她没有耳洞。　　　　万頔的耳垂很小，下端还带着卷起，有点奇怪的样子。　　吴奕从前说过这是因为她福薄，不愿意带她去打耳洞。成年后，万頔又因为怕疼搁置了这项计划。　　　　要不趁着外卖来之前去打个耳洞好了。　　万頔拿起化妆品，手上的动作快了些。　　　　*　　　　鑫乾花苑的西侧就是繁华的商业时尚街，里面有着不少的饰品商店，是平川市年轻女性的聚集地。　　万頔回国的这些年一次都没来过，她不太喜欢热闹拥挤的地方。　　所以她决定速战速决。　　　　第一家饰品店里放着烂大街的网红.歌，万頔从内心深处排斥这家店。　　但是万頔又懒得向前走。　　她站在门口拍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踏进店里。　　　　饰品店还算宽敞，货架一排一排地沿四十五度排列，万頔没有闲心慢慢逛，直奔耳钉架。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　　当万頔被告知买耳钉免费打耳洞时，她觉得是这个世界变了。　　　　“那…拿什么打？”万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道。　　　　“那边，挑一对你喜欢的耳钉。”店员一副“你真是大惊小怪”的样子，指了指柜台，“有60的，有65的，也有K金的。”　　　　“最贵的是哪一款？”　　　　店员：“就200多。”　　　　万頔很为难，她是过敏体质，害怕打耳洞后过敏。　　“会过敏吗？”　　　　“不会，肯定不会。”　　得到店员的肯定回答后，万頔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对星星耳钉，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店员撩开她的长发，她的耳朵露了出来，店员用酒精棉擦拭她的耳垂。　　“等等…”万頔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你还没告诉我用什么打呢？”　　　　店员将订书机拿给她看：“等下我用这个订书机把耳钉尾部修剪成针状，就可以打了，然后…”　　“直接戳进去啊？”万頔的声音高了起来，“不打麻药什么的吗？”　　　　万頔惊恐的表情配上她扭曲的声线，把本不是那么高兴的店员给逗乐了：“就这么戳进去的，没有问题，一下就好。”　　　　万頔一下子绷紧了肩膀，整个人缩成一团，双眼紧紧闭着，一副令人宰割的样子。　　　　“嘶…”　　万頔感受到一个尖锐的物品戳进了自己的耳垂，她没有忍住呻.吟叫了出来。　　　　“好了。”店员拍拍她的肩膀，“回去注意不要沾水，可能会有点胀痛感，不过那是自然的，过一个星期大概就好了。”　　　　万頔点点头，扫码付钱道谢后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