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充电站是飞行器使用的公共服务设施，通常设立于离地80米的位置，占地面积约两个小型超市那么大。

过路的飞行器可以直接停入充电站内充电，而来往的行人可以乘坐磁悬浮电梯进出，但磁悬浮电梯的承重力较小，一次往往只能支撑200kg的承重量。

三天过去了，如今积水的深度仍然维持在八米左右，电梯的底部被水淹没，想要上去就必须潜到水底开启电梯。

姜云楠看着前面那一个猛子扎到水下的男人，脱掉了身上的制服外衣，将枪背在身后，从船舱的甲板下取出一份氧气面罩，也紧跟着跳进了水里。

漆黑的水体无论在身体还是心理上都会给人很大的压力，相比于欠乏训练的普通人，姜云楠的下潜速度明显要快上许多，不一会儿便追上了那个男人。

在视觉受到严重影响的水里，对方并没有发现姜云楠，而是继续向下游着。

但姜云楠却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异样水流，也发现了那条悄悄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她有些无奈地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大鱼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跟过来。

每次姜云楠看过来的时候，司璐瑶都会十分乖巧地停在原地，但只要对方继续往下游，她还是会悄悄地跟上去。

本来这一路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然而就在这时，姜云楠敏锐地察觉到前面的那个人似乎在原地挣扎了起来。

这是……抽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加快速度游了过去，此时男人已经接连呛了几口水，看起来挣扎的动作都小了很多。

一边提防着对方在挣扎时缠住自己，一边将氧气面罩戴到了他的脸上。姜云楠用力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意对方不要惊慌，然后拖着他向下潜去。

虽然她在水下的闭气时间可以长达七分钟，但带着一个成年男性下潜显然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

【正在提取储存的人鱼基因……提取成功。】

随着系统的汇报，姜云楠被水浸透的白色衬衫下逐渐浮现出了一层暗蓝色的光泽，细密的鳞片沿着脖颈向上蔓延到耳后。

附近的皮肤变得柔软粘稠，最后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变成了供给呼吸的鳃，隐蔽地藏在飘散的短发下。

压力骤减的她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回头去寻找瑶瑶的身影，却意外地什么都没有看到。

被姜云楠拉住的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上发生的变化，还在努力和自己抽筋的小腿做斗争，然而，在斗争无果后，只好一动不动地任由对方拖动自己，以尽量减小对方的压力。

刚刚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自己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以为是又碰上了水里的怪物。直到他看到了姜云楠衬衣上的肩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军队的人，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姜云楠很快就游到了电梯门口，伸手按动了按钮。在等了大概十几秒后，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紧接着，涌入电梯的水流将他们两个人直接裹挟了进去。

男人被撞得有些眼花，但还是挣扎地游到她面前，摘下氧气面罩就要往她脸上戴，结果被姜云楠反手给按了回去。

看着对方睁大的眼睛，姜云楠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还撑得住。

电梯向上运行时的速度要慢一些，尤其在装了大量积水之后，两人甚至能感受到电梯那不堪重负的轻微颤抖。

“呜呜！”

浮在一旁的男人突然发出了两声惊恐的鼻音，他睁大着眼睛向外看去，紧张地扯了扯姜云楠的胳膊，伸出手对她疯狂地比划着。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姜云楠隐约在黑水的阴影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轮廓，就体型来看，很像瑶瑶。

事实上，那就是司璐瑶。

尾随了一路的人鱼在看到云楠拉着那个人类往电梯里游去之后，十分郁卒地意识到自己又要被丢下了。

因为她真的太·胖·了——！

司璐瑶现在的体型比成年虎鲸还要大出些许，对电梯厢来说已经是不可承受之重了。

完全挤不进去的司璐瑶只能围着电梯转圈，结果还吓到了一名可怜的目击者。

王明路是一个普通的市民，在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受到了屋外狗形异化生物的围堵，直到一天前被路过的军队救下来，这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在得知L大已经变成了异化者集中的重灾区后，虽然那个小队长多次劝阻他近乎送死的想法，但他和其他几名家长还是决定去救孩子。

普通市民不能持有重火力枪支，他们便打起了空中充电站的主意。谁能想到，还没有到达学校，就发生了意外。他在外面等了很久，然而之前进去的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他本来是想着上去看看情景，结果差点连自己都搭进去。

王明路惊惧地看着不远处那庞大的身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个怪物比他们之前在水里看到的鱼形异化者要大出太多了，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附近动物园里的水族馆生物跑了出来。

短暂的十几秒中，王明路却感觉仿佛过了几个小时一样漫长，耳边逐渐放大的心跳声像是鼓击一般“砰砰”作响。所幸，那个鱼怪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们，只是在附近悠闲地游动着。

直到电梯真正地离开水面，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积水顺着电梯下面的缝隙漏出，系统也及时把姜云楠体内的污染度降了回去。

“刚才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就被那大鱼吃喽。”

王明路摘下脸上的面具，将它递还给姜云楠，脸上满是逃过一劫的后怕与轻松。

姜云楠看着这个戴着眼镜，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等他喘气喘匀了，才开口问道：

“附近的居民应该都已经被疏散到新的防控基地才是，你怎么还在外面，这样太危险了。”

王明路苦笑着擦了擦镜片，蹲在地上吐出一口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