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二章 过桥(1 / 2)天劫首页

马队已出客栈,段老板正向店掌柜拱手作别,刘三滑下山坡站在道边等候,常锦站起身跟着走了下去。马队起程了,常锦坐在小姐的马车,回头望去,那小小的土地庙和那三棵高大的槐树越来越远,终于溶进了那阴沉沉的晚空。

天川的山路本就崎岖难行,何况是在这暗无天光的雪夜?在老者的引领下,马队跌跌撞撞地穿过乱石滩、云杉岭和飞鸦渡、行至一处绝崖,马匹再也行不过了。老者跳下马指对不远处比那天色还要深暗的大山道:“过了这回马桥,前面就是斧山了,如若今夜能过了斧山的索桥,天明我们就可以到达河南岸。”

众人按老者的指示放了马匹,背了行囊。经这大半宿的折腾,绣儿早就困了,吵闹着要睡觉!段老板见前途路险恶便向老者打探道:“现在这么晚了,天黑路滑的,您看是不是等天亮了再斧山?”老者摇头道:“但凡第一次斧山的必须趁夜到山顶。今晚若不了斧山,以后便不去了!”段老板抬头的看了看那山,只见那山并不比先前经过的山高出几许,奇道:“这是为何?”老者微微一笑道:“大老板不必细问,到了山顶您自会知晓。”

回马桥说是桥,其实只是架在两崖的一段老松。那山崖也不知多高,暗夜里下面漆黑一片,只有桥的雪隐隐地泛着些光亮。段老板放心不下绣儿,干脆将她背在了肩,跟着老者一步步探过桥去。

那独木桥甚窄,桥的雪霜在脚底下打滑,加峡谷间的山风将人吹得摇摇晃晃。常锦走了两步心儿就仆仆跳个不停,到了桥中竟然再也走不动了,走在她身后的伙计在桥气得直骂。过了桥的人也甚是着急,那刘三站在对岸骂道:“你这厮,死都不怕,过个桥竟然怕成这般!既然怕死,那你便爬过来啊!别挡着道!”常锦无可奈何地跪到了桥,红着脸爬了过去。

老者见状摇了摇头,对段老板道:“这样走怕是天明到不了山顶,这孩子有人带着才好!”段老板叫过一汉子吩咐道:“若这孩子走不动道,背她走,不要耽搁行程!”常锦听了好不愧疚。

过了桥的山道起初并不难行,但随着山势突然拔起,那山道跟着险峻起来!直直下,曲折往复的羊肠小道在绝壁之若断若续。那山道狭窄之处仅有半掌之宽,行在山道的人无一不小心翼翼,脊背紧贴着山崖,用足推净周围的浮雪,踏实了,一步一步往前挪。行到转弯关键处,老者便点起一盏小马灯插在绝壁,照亮数米长的山道。这数里的山道竟然走了大半宿,在这风雪凛冽的冬夜,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山下的天空渐渐的有些亮了,而那山路却无止境地向向。常锦脚起了泡,小腿打着哆嗦几乎站不住!那抠在崖缝里的手指抠出了血,疼得都有些麻木了!见她咬着牙不吭声,那汉子有些看不过,每到险要的地方能拉的拉,能抱的便将她抱了过去。“伙计们加把劲!就要到山顶了!”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欢呼起来!终于到了,天也亮了!

站在山顶,云海翻腾,看不清幽水南岸,只听得幽水和着山风从脚下咆哮而过。段老板终于明白了老者的话。那斧山犹如那刀削斧劈般的矗立在幽水边,不要说爬来,就是如今望着,每个人也都是胆战心惊!如若哪个有一步差池,那便是粉身碎骨。段老板望着河南岸,确不见那索桥,正当奇怪,只听老者言道:“这斧山形似山斧,相传是天神为了让幽水龙王穿山而过,劈开群山后遗留下的一把神斧,千年来没有人能得山来!直到百年前,我师祖为了过河采药,想出了个奇策。他训练了个雕儿让它带着绳索飞过幽水绕在石崖,再飞回来。如此反复,飞了若干月,在那石崖绕了无数绳索后,我师祖方从南岸过得江来。而后又用了若干年才在石崖凿出了那条山道。所以除了我师门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所在!这一点望大老板过河后,能严守秘密!否则老夫也帮不了你!”段老板和众人发过毒誓后,问道:“老先生我们已到了山顶,可这索道又在何处呢?”老者笑着指了指云海深处道:“不就在那里?”只见一条腕儿粗细的铁链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地伸向远方。

段老板望着铁索诧异道:“这就是老先生说的索桥?这该如何过河?!”“这里有个藤筐,可载两人,拽着过河就是了。咦?”那老者走到崖前却发现崖壁本应有的筐儿不见了。“先生,这——?”段老板也发现没了箩筐,心中暗叫不好。他倒不怕过不了河,却生怕马队的那些汉子因此生事。果不其然,几个站在崖前的汉子看见没有了过河的筐儿,扯着嗓子嚷嚷起来:“我说老头,这是怎么回事?诓我们来,却又过不了河,你想做什么!”段老板厉声呵斥道:“住嘴!刘先生好意带我们过河,那筐子被风雪刮了也是可能的,既然铁索还在,总能想出办法来!”“爹!”绣儿搂住段老板,望着万丈高崖和那铁索害怕地问道:“爹,我们要从那里过河吗?”

段老板正要安慰绣儿,那老者一拍额头道:“我知道了!我那师妹回来了!”他指着河对岸道:“我派的南山医馆就在河对岸,这些年我那掌门师妹一直住在天城,而我四处行医。医馆都关了好些年了!对了,定是她回来将筐儿拉回去了!”说罢,老者站在山巅欣喜地唱了起来:“呵——哟哟!珍珠张开哟,独活惆怅呐,半夏空对郁金香。知亩心啊,莫待乌头白,欲知断弦未得哟。”果不其然,对岸不久传来一老妇的和唱:“云母帘闭呀,沉香扑鼻,防风凉透薄荷裙。熟地情啊,佳期从容计,思公欢愉可期。”“她应我了!她应嫁我了!”老者如少年般鹊跃。“刘师兄就你一人回来了吗?”老妇的虽然远隔幽水,但那声音却如跟前一般,除了内功粲然精纯的人外,恐怕没有人能将声音传得如此之远。“师妹,不止我一个!还有几个南契商人要过河!”老者喊道。“呸!你这老糊涂!如今国难当头你竟敢带外人从这里过河!”河对岸的老妇怒斥道。老者诚惶诚恐道:“师妹,这些人不是——”还不待老者说完,那边的老妇便打断道:“我不管,只你一人过来!其他人都给我滚!”

“南契段珲有礼了!”段老板将声音悠悠传去,遥遥拱手道:“我今日路过贵地,但求借路南归,别无他意!望夫人行个方便!”

“你便是那个断魂索段当家的?”对岸老妇问道。

“正是在下,”段老板答道。“夫人是——”

“依着段当家的本事,过个河岂非容易得很,哪里还用问老妇?”老妇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