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越疼越清醒,他点燃一支烟。香烟的味道,对于陆旻舟而言,是一种想抓而抓不得的过往。有时候陆旻舟不要命似的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只是想要找回那么一点点记忆里的爷爷身上的烟草味。有些东西,过去拥有过、珍惜过,以后却不会再有。思绪如同离弦的剑,穿过光阴的长廊,却在某个记忆点骤然停住,然后急速撤回。原来一些事并不是过去了、忘记了,只是永远不能再记起。
左寒醒来,头很疼,有点渴有点饿,她习惯性地去摸手机,却抓到了一只手,手指长长的细细的,手心还很暖,这是一双完全陌生的手!左寒大脑猛地清明,睁开眼睛,她身边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陌生男子,他一只手正在翻阅着什么,另一只垂在床边的手此刻正被左寒紧紧抓着,而他可能看得太入神并未察觉。左寒快速抽回手,他正在翻的,怎么看着这么熟悉,这不就是《余生》的手稿!左寒做起来,拍了拍那位男子的肩膀,将手稿收回自己的手里。“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今天你在我车前摔倒了,所以我有义务把你送到医院检查。”左寒回忆起今天的确突然恍惚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是遇到好心人了,语气放缓,“多谢了。我现在觉得没什么事了,谢谢你把我送来医院。”“具体的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联系。”男子递给左寒一张名片,指着左寒环在手臂里的《余生说》,“这是你写的?挺有意思。对了,你把联系方式也给我下,信息对等嘛。”男子的声音有一种神奇的蛊惑力,加上此刻的左寒有种似梦非梦的感觉,稀里糊涂地就把电话给了他。男子走后,她狠掐了自己一下,好痛,原来不是做梦。
手边的名片设计得好看又简洁,因为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没有任何单位信息。“李誉”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不管了,她赶紧起身去找了下医生,医生叮嘱她明天要来取报告复查。左寒简单收拾了下就离开了医院。
在医院躺了一下午,这些日子往返的奔波感倒是减轻了不少。而且也不是全无收获,刚刚那位陌生的男子不也夸她小说有意思了么。可能最近被否定得多了,这样意料之外的一句共鸣也会让左寒感动不已。
左寒一个人在嘈杂的商业街晃悠,也没有着急回家的冲动。左寒有个特殊的习惯,越心烦越想听嘈杂的人声。上学备考的时候,别人都会听抒情歌平缓情绪,而她却喜欢听节奏鲜明的快歌。当小说完成的那一刻,她感觉心里有一块掏空了。但是不会感到空虚,反而有一种终于完成了的踏实感。这些日子屡屡落空,左寒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做孤掌难鸣,取悦别人真是一件困难的事。她也反复想过,到底是写小说这件事本身重要,还是出版小说得到更多人关注自己的作品重要。想着想着,就会觉得自己还是大俗人一个,如果文字得不到共鸣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咖啡还是苦,左寒加了好多糖,不苦了,却也仍旧不好喝。脑袋有点沉,每次喝咖啡都会困,年岁长了,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没有变。她找了最近的一家快捷酒店,几乎栽倒在床上,很快地就睡着了。梦里的她又回到了高考前夕,在紧张地复习,在苦恼化学推断题怎么就是做不出来。一整晚都在算算算,草稿纸用了一张又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