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再一次袭来，原本是听得懂的声音，此刻却像是缺少解密码一样，成了杂乱无章的噪音，对着这群在耳边嗡嗡的声音，他挥动手臂，扭打起来。

身体失去操控一般，不断行动着，对着所有事物进行践踏。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凌然而又代表着正义，这些愚蠢之辈，只会听得见那些话语，而对事实真相不屑一顾，所以，世界对镜而言，彻底丧失了颜色，成为了令人呕吐的灰色。

对自己厌恶的东西挥舞手臂，让他们走开，应该是没错的吧？

接着，有人用坚硬的东西砸到了镜的头上，毫不留情地。

招受冲击的脑袋陷入了空白，而身体也不堪地倒在了地上，但这却是开端一般，紧接着，犹如浪潮的攻击落到了镜的身上，手臂被折断，脚趾被砸碎，更是连一把水果刀都插到了肌肉坚实的臂膀上。

攻击终于停了下来，第一次被镜用拳头打飞的家伙站在了镜的面前，他俯视着他，面露嘲讽，问道：“你是她什么人？不过这也是无所谓的吧，凭着你刚刚的行为，把你抓起来当成间谍也没问题啊！”

镜不回一言，他用死寂的瞳孔看着他。

对于相依为命的镜和式而言，对方就是自己的一切，而现在，所有的东西都随着对方的远处而离开了。

若是还有希望，那一定是充斥着复仇的怒火，燃烧天际，把世界啃食干净的情绪。唯有如此，才是一切行动的动力。

然而，镜已经放弃了，他知道仇恨并不能解决一切，即使他仍然存在这个世界，也只是犹如行尸走肉一样，没有意义，那只会让自己和等待自己的爱人痛苦。

他想结束这一切，也想为自己没能尽到男人的职责负责，于是，他用平常的沉静声音开口道：“我和式是间谍，早在三年前，我们就接受了上面的命令，来这里潜伏，一边传递给对方消息，一边等待着让你们家破人亡的时机，现在这个时候已经……”

——砰！

听到他的声音，有人惶恐起来，有人捏着下巴沉思，还有人重新掂起板凳，往镜的脑袋砸去，脸上阴沉不已，于是带上了愤怒的力量。

被板凳砸中，镜的话戛然而止，血液从他那精短的黑发中流落，他的黑色眼睛首次充满了嘲讽：“对…没错，我们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就在你的脚下埋着不知道多少爆破符，只要——砰的一声，你……”

话又被人打断了，他们一听到脚下埋着爆破符便惊慌失措的后退，但还是有人愤怒地上前，对着奄奄一息的镜攻击，不顾他的伤势，一下又一下地砸下去。

镜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血液沿着脸颊留在地上，睫毛被红色渲染，整个世界都成了血腥而绝望的地方，他拉扯着脸皮，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对着俯视他的人们露出讥讽的嘲笑。

此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唯有变得比所有人都肮脏才能于世界立足，唯有手中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拥有的一切，祈求强者的怜悯是一切的原罪。

镜没死，但也相差无几。

他那绝望而又死寂的眼睛一直望着人们，吓得他们连上前观察都不敢，而实际上，镜早已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

事情结束了，但没有人承受到任何惩罚。因为，人太多。因为镜承认了自己是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