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杀戮难免，那么以身殉几也是很好的选择。

趁着黑衣人在那交头接耳，顾子北猛然又从电车前门跳了下去。然后迅捷的往小石头所在方向奔跑，也顾不上电车上那群黑衣人哇呀呀的叫唤。

几百米的奔跑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顾不上，直接跑到小石头身后，右手抄起擦鞋框，左手拎着石头的衣服后领子往前就跑。

黑衣人也跳下来，正慌张的到处寻觅他的行踪，顾子北一甩身拖着石头进入侧巷的弄堂。

不顾石头被箍得通红的脸，一手捂住石头的嘴，探头向外张望。

“嘘！”

看着黑衣人冲前头跑远了，他才蹲下来，扶正了石头身子，“石头，是我。”

小石头在那挣扎着，他吓坏了。直到这个乞丐吐出舌头，拿手拉伸着，用舌尖碰了碰鼻尖，他才明白了。

上海滩向来龙蛇混杂，这是他们的约定，约定了如何的取舍辩识。

“是你啊，子北哥，唔唔...”石头从惊恐中醒悟过来，一头扎进顾子北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搂住他脖子。

顾子北的眼眶湿润了，好久了，像个尸魄般流离失所，终于品茗到了一丝真情所在。

“子北哥，他们...他们说你是汉奸。”石头结结巴巴的说到。

“石头，哥要你帮忙，好嘛？”顾子北哪有时间对一个八岁的孩子去争辩是否是汉奸，最要紧的是如何对付这些黑衣人。“石头，你赶紧去安徽会馆，去找九哥过来。”

“你是汉奸嘛？子北哥，什么是汉奸呀？”石头歪着脑袋继续追问到。

“不是，你子北哥不是。”顾子北都不敢直视石头的眼睛。

“嗯，”石头想了几秒，咧着嘴笑了。他心里的顾子北是个温暖的人，是个好大哥。

他不再多想，只要按着子北哥的要求做就行了，亲姐石翠一直是这样告诫他的，他抓起擦鞋框就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顾子北走了出去，正面迎候着折回头的黑衣人。

“找我啊？”顾子北此时才真正松懈了，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石头去报信了，要等到九哥赶来。

他没法去硬碰硬，不光是能否打得过的问题。如果他要洗刷自己的汉奸恶名，那就必修抓住这些人，才能一问究竟。

嬉笑着，顾子北又露出久违的痞子味道。“劳驾你们一路相送，干脆我请你们到松江楼去吃一顿呗。”

松江楼是个酒楼，黄埔滩上赫赫有名。

黑衣人面面相觑，为首那位一脸横肉的家伙气的不轻，“八嘎！”

“哈哈！真是鬼子啊？怎么滴？你们现在是要揍我吧？”顾子北嘴角上扬，轻蔑地说。

其中一个黑衣人，怒喝了一声，右手往腰间刀具那一抄，就要扑将上来。

还不等他走到和横肉脸家伙平身的位置，那横肉脸家伙反手就是一巴掌，生生的将他扇了出去一丈远。

这黑衣人嘴角留着丝丝血迹，也不敢废话，爬起来走到横肉脸身边，深深的鞠躬下去。

好嘛！这下他动也不敢动了。

横肉脸黑衣人家伙挥了挥手，皱了皱眉，显然他没想到一路卑微的顾子北此时开始了蛮横。他唤过其中一人，低声耳语了几句，这人立即领命跑远了，而身后的黑衣人都散了开去，隔着几米距离围住了顾子北。

顾子北眼看着情势又紧张起来了，快速的思虑着怎么应对。

他不愿跑了，也跑不动了。

英法租界里都一样，一直都属倭国人蛮狠，但是顾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早秋的天空依然有些亮，风也并没有吹佛走光阳的全部热力。

大都市里没有斜阳若影的诗意，一向如此。

街道两头的人们开始打量着这群举止不寻常的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起来。

路边有一把破木椅子，顾子北慢慢走过去，拖着一直到了路中间，放好，并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