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提及刚才姑姑的尖酸与刻薄,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父亲旁边,看父亲和那些长者们交流。
在这样的家庭生活了二十年,他的心智早已比常人更加成熟,知道应该去忍耐一些。
......
时间快进到第二天,黄长安听爸爸的话在乡下留了一晚。
这是自长大以来第一次在老家过夜。
由于爷爷奶奶对妈妈的不认可,他对这个地方也充满了厌恶。
但看到爸爸疲惫的神情以及妈妈电话里的叮嘱,还是选择了留下来陪伴。
在这一晚里,他见到了那个爸爸所谓的“原配”以及她的儿子。
黄长安的哥哥——黄平安。
爸爸的“原配”是一个传统的农村妇女,她的脸上勾勒着岁月的痕迹,始终没有脱下的大褂如同彰显她勤快的勋章。
饿不饿啊,冷不冷啊,她时常这样关心黄长安。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黄长安即使知道,她是因为爸爸的原因才故意对自己献殷勤,却也礼貌的回答着。
小时候的长安曾在乡下被这个女人抚养过一段时间。
而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黄长安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妈妈说可能是大脑自动开启的保护系统,让他忘掉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而在他的记忆里,其实存在着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
比如被人从楼梯上踢下而他却不记得是谁做的。
比如爸爸要带着他上街找妈妈的时候,被爷爷用杀猪用的钩索强行阻拦。
黄长安愣了愣神,继续烧起了手中的纸箔。
按照爸爸的说法,这样可以让奶奶不觉得孤单。
……
然而就在第二天晚上。
黄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黄长安的母亲静静地走到奶奶遗体跟前,跪了跪,磕了个头。
用老妈的话来说,这叫礼数。
她奶奶可以不认她这个曾经的儿媳,但她需要前来祭拜。
“哟,这是来干嘛,看笑话的吗?”
姑姑尖酸的话语再次响起。
老妈紧紧地抓住黄长安的手,小声地让他不要说话。
黄长安死死的握紧双拳,强忍着听从母亲的话没有张口。
姑姑见没意思便背过头去,轻蔑的走开。
呼。
黄长安呼了口气,他讨厌这封建的传统思想,讨厌这里的一切。
就在他和老妈即将离开这里,回家的关头,变故陡升。
黄平安在黄长安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他母亲的面前。
抬起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随后咆哮起来。
“你来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这里不是你家!”
叔叔黄仁义立刻高声喝止。
黄长安怒不可遏,扬起拳头就要打向黄平安,却被黄仁义按住。
“别这样长安,忍住,这是你奶奶的葬礼。”
随后高声喝住黄平安,让他回到房间。
看到黄平安满脸不屑的走向房内,黄长安压抑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的爆发开来,甩开叔叔的手就要冲向房内。
此时一堆族老长辈连忙制止,在黄长安与黄平安中间立起一道人墙。
“这是你奶奶葬礼,忍住一点,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众人议论纷纷。
黄长安愤怒的挥舞拳头,抄起一旁的椅子就往墙上砸去,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黄仁义却突然调转矛头,指着黄长安吼道:“长安你在干什么?你想让你奶奶走后也不安生吗?”
母亲立刻过来拉住黄长安,小声说道:“走吧,不要这样,妈妈没事。”
“你爸爸还在楼上休息呢,他身体不好,不要气到他。”
黄长安愤怒的朝着屋子里的黄平安嘶吼。
“你凭什么对我妈这样,我对你的母亲一直尊尊敬敬,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的母亲?”
周遭的族老也立刻赶来劝阻。
姑姑黄仁美也看事情不对一脸无辜的说道:“长安,等你奶奶的事情结束再说好不好,你再忍忍。”
滔天的愤怒充斥在黄长安心中,他愤怒的挥舞着拳头。
“我凭什么要忍,我忍了足足有20年,我和我妈一直问心无愧,我为什么要忍?”
但是很快,在一阵喧嚣中他便被母亲拉到了车内。
汽车启动,开向城里。
泪水早已打湿了脸颊。
妈妈也泣不成声。
“这是我们娘俩的命,你爸爸现在身体不好,也做不了什么主,那个孩子可以不懂事,但你不可以让你爸爸生气。”
“为什么忍耐的永远是我们,为什么我们永远要是顾大局的那一个?”
黄长安低吼着,发出不甘的咆哮。
夜晚,在和母亲谈了一会儿心,并安慰她睡下来之后。
黄长安静静地走到阳台,俯瞰着楼下的街道。
空荡荡的马路让他无所适从。
如小时候一般抬头望天,入眼的却不再是满天繁星,而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
就如同漫布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爱情的失意,和亲情的不如意让他迷失了方向。
虽然他一直过着平凡的日子,但他始终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可现在的他却开始彷徨,不知所措,心中一片苦楚却无人诉说。
他恨自己的没用,恨自己的平凡。
他也厌烦了那些世俗的道理,所谓的忍让。
他想放肆的闹一场,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就这样在悲伤和孤独中,伴随着城市的大钟声,黄长安慢慢的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黎明降临。
天边的太阳渐渐钻了出来,向这世界散发出最温柔的一面。
遥远的天际忽的泛起一道金光,射入黄长安的眉间,一闪而逝。
在朝阳的映衬下不显明显。
黄长安模模糊糊的睁开双眼,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便慢悠悠的离开了阳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在他的额间,一道金色的剑芒缓缓暗淡,直至消失不见。
这一切他都浑然不知。
在这一刻,这个忧伤的少年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从此将彻底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