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不是有个黑影过去？”一名士兵说道。

另一名士兵看了半天道：“你眼花了吧，这后半夜的，哪来什么阴影。”

这是个露天空场，他们的身后有一个三米高的栅栏笼子，体型庞大的重脚兽正伏卧在里面，绝望地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突然，两名士兵化作两团血雾，黑曜石长矛掉在地上，发出当当两声脆响。

重脚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只手伸进栅栏笼子放在它头上，眼前一黑，笼子变进了一个很大的房间，“翰里”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埃埃别怕，我带你去找人开笼子。”

皎洁的月光下，红艳艳的红案袅袅娜娜向小吃街走来，赫尔南德斯不由得一呆，讨好地问道：“飞飞姑娘，这是去哪儿啊？”

“去吃宵夜啊，”红案歪着头答道，看见满头血痕的皮尔斯，“哟，皮将军这是怎么了？”

皮尔斯听不懂三眼语，赫尔南德斯替他答道：“别提了，我们在小吃街伏击张翰，没想到他打伤了皮将军，跑了。”

“啊！”红案情不自禁发出惊呼，芳心乱跳。

“你怎么了，飞飞姑娘？”赫尔南德斯问道。

“没，没什么，”红案掩饰道，“小吃街都被你们毁了吧？我的宵夜可怎么办。”

赫尔南德斯道：“回姆岛吃吧，那边的宵夜更好吃。”

“嗯，你说得对，我这就去。”话音刚落，红影消失。

圆月剪影的山峰，山势险峻，断崖绝壁，斧劈般平直陡峭，不时听到几声呜呜低嗥。

凸起的白色花岗岩石坪后面，石坪后面的绝壁陡然断开，巨大的石厅中，踞蹲着身形俊逸雄姿英发的黑色巨狼，身边一圈颜色各异的“狼妃子”搔首弄姿。

狼皇突然仰头，圆月剪影中出现一只大鸟，在深邃的夜空盘旋而下，降落在白色花岗岩石坪上。

“狼妃子”们不满地叽叽喳喳。

“这么晚了，谁啊。”

“敢打扰我们的好事，不要命了吗？”

“是花花儿的那个帅喏啦……”

大鸟消失，张哲翰走进石厅，躬身施礼道：“大王，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狼皇站起身，尴尬地笑笑：“没关系，有什么事吗？”

哐的一声，石厅里出现一个黑色的栅栏笼子，里面站着一头庞然巨兽。

“啷咯啷，啷咯啷，……”重脚兽惊叫，强烈的威压令它瑟瑟发抖。

“别怕，埃埃，这是啷咯啷大王，我的朋友。”张哲翰安慰道。

狼皇走了过来，伸出前爪在栅栏上一抹一拽，笼子被拽到一边，重脚兽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旁的笼子，怎么出来了。

张哲翰道：“大王，埃埃以后就待在您这里，麻烦您照看一下，别让您的美人给吃了。”

狼皇哈哈一笑：“放心吧，它不会有事的。”

“花花儿呢？”

“别提了，自从曼里姑娘来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疯了。”

“谢谢你救了我，”重脚兽呒呒道，叼出那块陨石递过来，“那些人抓我就是为了这个东西，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狼皇目光炯炯道：“天石？”

“您认得这块石头？”

“在一个片片里见过，”狼皇把爪子放在陨石上，似乎在读取信息，“很久很久以前，天破了一个口子，这是补天用的石头。”

女娲补天？张哲翰又恍惚了，难道神话传说是真的？真的存在补天石？

张哲翰运起阴遁，回到了喝鱼汤的石屋，屋里空无一人。

-

隐庐左边的粟米地，张哲翰拿着一根竹竿轰赶半麝，骂道：“老子把你留在这里是让你耕地的，你倒霍霍起主人的庄稼来了，信不信老子把你宰了吃肉。”

红案袅袅娜娜红艳艳地出现在茅屋前的庭院，跺脚叫道：“臭蟑螂，你果然在这里！”

张哲翰捆好篱笆，走到石桌坐下，笑道：“你主上派那么多人杀我，我就只能躲到这里隐居了。”

红案拉过木椅坐下，乜了他一眼：“我怎么听说是你杀了卫道士，还把皮将军打了个满脸花。”

张哲翰拿起茶壶倒茶：“是你那位追求者先把我打得半死好吧。”

红案抢过茶壶道：“可我看见的是格拉斯现在正半死不活躺在王宫里。”

张哲翰举起茶杯啜了一口：“我们是情敌，谁让他惦记我媳妇。”

“情敌是什么意思？”

张哲翰正不知道怎么解释，红案把茶壶往桌上一顿，嚷嚷道：“饿死了饿死了！”

张哲翰取出女娲那个食盒放在桌上，“就知道你会饿。”

红案迫不及待打开盒盖，“呀，叶儿粑！”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张哲翰叹道：“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唉。”

红案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道：“淑女是什么？”

张哲翰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诶，你吃过叶儿粑？”

“吃过啊，上帝之城就有。”红案说着，又抓起一块烫面油糕，“这个也有，都是我喜欢吃的。”

张哲翰伸手去拈红腮上的油渣：“上帝之城有四川人？”

“四川人是什么人？”

张哲翰指着自己：“两只眼睛的，就像我一样。”

红案摇头道：“没有，上帝之城全都是三眼人，如果看见两眼人，那一定是卫道士或像你一样有度牒的准卫道士。”

张哲翰奇道：“那怎么会有川菜？”

“上帝喜欢吃啊，我表哥说，这叫什么楚王好细腰。”红案抓起最后一个叶儿粑，“诶，蟑螂，楚王是什么人啊？”

现实和副本是不一样的。在副本里，张哲翰最远抵达了姆大陆，而现实中，最东边也就到过达姆城。红案能秒达万里之外的姆岛，他却不行，没去过的地方只能吭哧吭哧腿儿去，就像游戏里的开地图，没开的地方都是黑色的。

达姆城王宫，新开辟的监控室里，皮尔斯盯着墙上的屏幕，寻找张翰可能出现的点。

“将军，快看！”一名特战营少尉指着左上角的分屏，画面上，什么东西冲天而起。

“放大！快！”皮尔斯叫道。

少尉摆动操作台上的操纵杆，镜头急速拉近，是一只鸟，巨大的鸟，正在高度爬升。

那是撸撸村方向，这么晚了，哪来的大鸟？

“张翰！肯定是张翰！”皮尔斯兴奋地大叫，“报告高度，地狱火导弹准备！”

少尉一边操作一边念念有词：“高度9000米，米，……导弹攻击准备完毕！”

皮尔斯下达攻击命令：“火控雷达锁定，自由攻击！”

“是！不过……”少尉握在操纵杆上的手没动，盯着屏幕。

“怎么了？”皮尔斯看向屏幕，一个鹰头越来越大。

少尉道：“它好像冲着我们的无人机去的，正在高速接近！”

“发射！快发射！”

皮尔斯举着双臂攥着拳头嘶吼。

晚了。

嗒嗒嗒嗒嗒嗒……

大鸟腹部喷出一串火光，轰，屏幕上一片雪花。

“报告，无人机已被击落！监控系统失灵！”

玄鹰之上，红案正从张哲翰手里抢机枪，“你给我，给我，给我……”

地藏境小蟑螂怎么可能抢得过玄天境红案，只好撒手，“小姑奶奶，你要干什么啊！”

玄鹰在天空中打了个旋，双翼一收，向下俯冲。

刚才张哲翰全神贯注打无人机，玄鹰由红案操控，这会儿倒好，机枪和玄鹰都在她手里。

三角形扑面而来，越来越大，满目都是人间灯火，王宫……

等张哲翰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声已然响起。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密如电锯撕布一般的枪声划破夜空，漫天弹幕暴雨般向王宫倾泄。

“快拉起来！有导弹！”张哲翰在她耳边急叫。

达姆城自然没有地空导弹，但特战队员都配备了肩扛式导弹，射程最远可达6公里，有效射高怎么也有4公里，比机枪射程远多了。

“捣蛋？什么捣蛋！”红案继续扣动扳机，正嗨得不行。

娇生惯养的飞飞小姐显然没挨过导弹，她连机枪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导弹的厉害。

王宫周围火光点点，一闪一闪，那是肩扛式导弹发射筒的口焰，张哲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颗颗导弹迎头射来。

红案已经意识到危险，明白了张哲翰说的“捣蛋”是什么东西，急忙展开双翼，振翅回升。

玄鹰距离地面只有不到3000米，情急之下，张哲翰只好向下打出一个光盾，盲目发出81柄鱼肠剑。

但他只是个地藏境，那些导弹很多都是天极境发出的，光盾轰然溃散，鱼肠剑也没什么鸟用，它的自动寻杀对象必须是生物，导弹是工业产品，没有任何生物特征，所以这时候鱼肠剑的作用还不如一把飞镖。

一颗黑乎乎的导弹追了上来，红案伸手一抓，张哲翰急忙叫道：“扔！扔！”

“轰！”

火光炫目，导弹在红案手中爆炸，弹片横飞，强烈的气浪把玄鹰掀翻，像断线的风筝，翻滚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