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起初当这是一个笑话;后来觉得是个恶作剧;再后来觉得自己是得罪了小人,被下了迷幻药了;甚至觉得是自己公司推出啥新药,有人悄悄把自己当成了临床小白鼠,种种猜测,不一而足。
直到后来无限重复同一个梦,马克终于相信这个梦并非偶然,必定是有所指引,兴许自己身上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否则怎么会有天生鳞片?难道降临人世时的天生异象要应验了?至于机缘,马克也没想太多,难不成揭开了这个谜底,这机缘还能让自己当个部门经理?
于是终于忍不住了,不堪梦中老头的骚扰,天天做梦,梦里一个美女也没有,这是什么样的体验啊?
马克花了半年时间准备,跟公司找了个出国探亲的理由,请了一个月的假。又跟爸妈撒了个小谎,编了个公司外调出差的借口,终于整顿出发来到了......梦中的格陵兰岛,还真是不折不扣名副其实的梦想之地。
老头子在梦里没有给马克的疑惑给出太多的解惑帮助,一切都要等马克自己来揭晓。以至于马克后来觉得这个梦不断重复,令人无比厌烦。可也是正因为无限的重复才让他觉得此事必有因缘,于是才下定决心要寻找出答案来。
老头子给了他一个指引,就是那个脑海里的光点。就好像在地图上给了一个坐标,可为什么是在格陵兰?马克还在纳闷。
路越来越崎岖难行,远处的白色山峰似乎还是很遥远。要开到大脑光点所指引的坐标位置怕是还是有很长距离。马克踩着油门,颠颠簸簸,震得全身酥麻,而茫茫的景象令视觉距离却没有有效缩短的感觉。
“梦想总是那么遥远,可望不可及。”马克内心发出了如上感慨,觉得无比贴切。孤独的时候,梦里的老头子也显得不那么烦人了,马克倒是希望他现在现身和自己聊聊天。
就在马克不断靠自嘲给自己打气的时候,“砰”一声响,车子忽然抛锚了。
马克租的是一辆丰田的陆地巡洋舰,按理说这个车子很耐操,这种路况下基本不会出现这种问题。所以马克倒也没有过于慌张,他掏出手机想联系一下租车行,看看有什么解决办法。
拿出手机后发现,它不工作了。
颅内光点还在闪啊闪啊,这时候马克觉得这个光点的闪动有点讥讽自己的意思。他在行李里翻了一阵,找出了一个机械指南针。到现在才想到要翻出指南针的原因是一路上一直凭着意识里这个光点的指引,马克一路上几乎没有用过任何形式的导航设备。
指南针并不指南,它的指针在快速旋转,没有半点停下来的迹象。马克几乎认为这是一个小风扇了,如果不是有玻璃外壳的话。
“永动机实现了。”马克无奈地自嘲。
把人从现代文明里剥离出来,在大自然还有生存竞争力吗?马克身边所有的设备,无论机械的还是电子的,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失去了作用。
他不由开始相信这个梦的真实性了,毕竟这么多特殊事件挤成一堆,就绝对不是偶然了。而且老头子说有什么机缘,可能真的要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说不准,毕竟现在已经算是在苦心志,劳筋骨了。
马克不断在思索对策,想了半天依然脑内空空,顺便把肠胃也想得空了起来。于是从行李里拿出一袋不远万里来自华夏之地的宅男必备的家喻户晓的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又找出了一个煤油行军锅,准备下车煮雪泡面。
先填充一下,在天降大任前至少暂时不用饿体肤。
好容易吃完面,马克依旧毫无办法。如果是背着行李走的话,这种零下二十几度的气候条件加上这并不平坦的路途,马克觉得自己很难活着走到目的地。
目前几乎是一个绝境,不过马克倒也不算太慌张,决定上车睡一觉,反正每睡必梦,梦里老头子来的话,就问问他怎么办。
既然这么神奇,大机缘要来临,总不见得让自己在这里饿死冻毙。
真的有点困了,在这种地方开车挺累的。车子完全熄火,空调开不了,马克只好钻进了鹅绒睡袋蜷进了后座。
倒头就睡着,第一个呼噜声响起的时候,老头子果然笑着出现了。
“你来了。”老头子终于说出一年多以来不再重复的话了,这让梦里的马克感动得想哭。睡梦中的他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泪痕。
“这算来了吗?只是我的车抛锚了。”马克在梦里回答。
“没有抛锚,在这里你们人类的设备是没有作用的,我会派一个车来接你。”
“人类的设备?什么意思?派车?多久来?”
“先好好睡一觉,睡醒就知道了。”说完话,老头子神秘兮兮地消失了。
“别睡醒啊,来救我啊。。。”
老头儿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不理会。
马克在梦里觉得很纳闷,什么叫你们人类?但是这一次,他觉得难得梦里没有老头子啰里八嗦,不如趁这机会好好睡一个安稳觉,让大脑消停消停,于是马克在车里睡得很香。
不知睡了多久,马克终于醒了过来。这躺在座椅上的一觉竟然让他觉得无比舒服,根本没受到车外严寒的半点影响。
车外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辆路虎卫士,毫无声息,好像蓦然从苍茫的天地间冒出来的一样。车上坐着一个男人,静悄悄地看着从熟睡中醒来的马克,也不打扰,似乎就等着他睡醒。在这么广袤的冰天雪地之间,两辆车安安静静,好像存在了几个世纪。
发现马克醒来,路虎的车窗放了下来,车上那个长相很清俊的,留着胡子的长发男人看了马克一眼,说:“上车”。他说的是华夏语,在异域他乡,荒无人烟之处能听到华夏语简直就是天籁纶音。
“这位先生,你难道不帮我搬一下行李吗?”马克对着天籁来源者问。
“没必要。”
“没必要?难道扔了?这点装备花了我好几个月的工资啊。请问是老头子派你来接我的吗?”
“是的,不需要!工资是什么?”
“可是......”马克语塞,他是真的很无语,觉得好容易在这种地方遇见一个会说华夏语的,但是似乎竟然无法交流。人生莫大的痛苦就是在于久远的孤独里遇见一个可以打破孤独的人,而那个人竟然听不懂自己在讲什么。
马克下车,犹豫了半天,毕竟解惑自己的人生更重要。所以终于还是把失效了的手机带在身上,收拾了一些内衣裤,背上一个行囊,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车里的行李,和那辆摆设一样的丰田陆地巡洋舰,开门上了路虎。
上车后马克主动伸出了手想和对方握个手表示一下礼貌,那个男人的双手并没离开方向盘,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呃,您贵姓?”
“柏。”
“柏先生,我们现在去哪里?”
柏先生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马克,说了声:“走了。”
这位代驾先生,你什么服务态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