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地动山摇,滚石滑落,冰海撼动,竟然出现一丝裂纹,眼看整片冰海将要全被震碎。
“不好,我的驴!”
言语哺毕,白雪皑皑的世界中,只见黑影闪过,金天柱竟然抱起驴子撒腿就跑。
轰隆之声响彻云霄,龙吟之声般的悲鸣,冰破了。水面滚动,飞溅而出的冰块再次掉落水中。湖中水面翻滚愈加剧烈,滚石也越来越多,石破天惊,地动山摇一般,湖面水波成圈翻起,一披头散发之辈迸将而出,似有腾入九霄之势。宛而从天而降,水面卷起千层波浪,炸裂之声不绝于耳。
长啸之声撕破了寂静,天空中突然风云骤变,大风突起,湖面上凝结的空气仿佛被人剥离了色彩,碎石枯叶,薄雪轻冰,在飓风中瞬间被撕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天空仿佛被拧成了一团麻花儿,刚才的冰海已经都变成凶涌巨潮,巨石森然。金天柱一人站在一处孤立而冰冷的山石前。
枯枝老树上的雪层抖落,凝滞在下落的路径之上。锃亮闪白,宛如万剑齐发,空中凝结的冰雪化作冰箭,飞将而出,金天柱四周被冰箭围成了圈,左右猥琐一看,脸露一笑,身旁气场似被改变,冰箭融化,化作寒水,落在地上。
“出场就出场,搞这么大的排场,都吓到这天下第一驴了。假和尚,揍他!”金天柱在湖边吵嚷着。
然,不一会便又见湖面一道道白影掠出,直直插到那雁荡山之上,赫然看去,乃是湖底飞将而出的千百钢刀,钢刀入山二尺二寸,力道之雄浑,令人惶恐,山南一面,扭扭曲曲,布成“胡三刀”三字。随后,一柄残刀飞出,披发之人御刀而行,朝着峻山而去。
豁然一声,残刀插入山崖之上,散发之人踩着刀柄,屹立在峭壁之上。
金天柱抬头,打望着那人,道:“差评!差评!那么丑!”只见袖中生风,一道弧形的气波飞出,左右走着起怪的步子,不差一分一毫,以气化剑,将那“胡三刀”当即修饰了一番,着眼望去,却是比之前秀丽刚劲得多。金天柱莞尔一笑:“这才叫书法!”
山顶的禅帝拿出身后的铁杆唢呐,鸣鸣之声响起,惊艳四下,他竟然在这高山之巅,将《广陵散》以唢呐奏之。声音悠扬,流转,披发之人身上的破洞青袍飘起,三字细节之处,竟有着一些粉尘掉落,伴着风,弥漫在空气之中。
散发之人嗓音粗犷,醇厚中正:“假和尚,你这酸溜溜的毛病得改一改,本是武人,却要冒充文士,你可知羞耻二字怎么写?我血魔一生杀人无数,还从未被人说三道四过,今日你两个真的羞耻!我在这湖中两年,从未被打扰,今日你们一来,吵得老子睡不着觉,真的该打!”
禅帝轻踏而起,落在湖边,血魔踏着刀柄朝二人而来,凌空之际,之间右掌朝后,一丈之内,凌空一吸,“噌”的一下,手中早已握住残刀,一刀之下,气势如虹,两人朝两边散开,驴子也惊出一声长嘶,冷石瞬间碎开。刀光横空,又是一刀,眼前顿时崩雪弥漫,矫若游龙惊起,豪气冲天,风雪乱人眼眸,忽而一席青袍踏至湖面,残刀劈下,湖面顿时卷起千层浪,赫然将这深冬寒湖劈成两片,三刀结束,青袍客站在湖边,静静等候这湖面再次平静下来。
拨开散乱的头发,长长的胡须,但终归是能够看清一些脸了。身八尺,瞪十围,豹头虎目好神威;丹凤眼,立剑眉,目若流星闪光辉,面如敷粉似满月,笔直口方耳轮。
胡三刀并非是只会三刀,而是家中排行老三,才有的胡三刀之称,其手中残刀,力道雄浑,平常之人,只需一个回合,便要成了刀下的亡魂。残刀七式,封刀归海一式,可比当年武十境一指断江。
一柄残刀千层雪,一支唢呐无尽殇,银发老者哈哈道:“厌离七侠,陆地飞升之境,而今这冰海之边,却是只有我三人,两年一见,如今却已过去多年!物是人非!”三人踏地而去,脚踏浮冰之上,眼神犀利,脸上带着微笑。
“金老鬼,两年前我先出招,今日你先来,让我看看我们到底谁是天下第一!”
金天柱身子后倾,便见脚下冰块在水面滑动,另外两人,皆是如此:“吃我一剑!”金天柱以气化剑,一为二,二为三,三为生生不息,眼前顿时划出二十四只气剑,竟似在身前轮转,高呼一声:“剑去神游荡天下!”
禅帝执起玄铁唢呐,音波之力围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罩,胡三刀双掌贴住刀身两边,慢慢放开,残刀悬在空中,二十四气剑归一与残刀碰在一起,之间胡三刀手掌翻动,那剑气直逼禅帝,慢慢的竟有要破开防护罩的趋势。
哐当一声,炸开了,三人身后溅起几丈高的水花,三人莞尔一笑,直插天际,消失在湖面之上,许久之后,天空中飞来一把残刀,插在那山南,刀柄环扣之上的红旗带肆意的飘扬着。
身出江湖,但我的刀剑留在了江湖。